蒋成君尚未反应过来,就被冲来的徐一流一把抓住往外推。
她来不及问,事实上也无须问什么,那边的暴起直冲向她的村长已经说明了一切。
要逃吗?
蒋成君脑海中刚闪出这个念头,就见本抓着她的徐一流陡然松手。
村长本就高大魁梧的身躯膨胀了一倍有余,佝偻下身子宛如一头蓄势待发的豹子,待她暴起直冲,蒋成君只觉得濒临死亡的边缘。
若仅她一人,她断是敌不过村长的。
就在这时,徐一流往旁处一闪,不等蒋成君反应过来,村长就高高跃起马上就要扑到她的身上撕咬。
千钧一发之际,蒋成君脑子一片空白,大概人无可抵抗时皆是如此。只余光借着木屋的光亮勉强看到有什么举着什么奔了过来,待那不明液体落了她满脸后,她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是徐一流挥着一把庞大的砍刀斩掉了村长的头。
蒋成君跌在地上喘气,惊魂难定。
这当然不能说她胆小,她才刚刚从污染物的精神幻境中挣脱,推开木门到现在不过就短短数秒。
地上村长的尸首尚在弹动,一时让她环视砧板上刚死的鱼。
徐一流没有犹豫,再度举起那把刀给村长的胸口、后脑等致命处狠狠补了几下,确认再没有动静后才看向白端笑:“下次不必再亲自过来了。”
她勾唇笑道:“我们自己过来也足够应对这些,不劳烦您搭把手。我瞧着,没有什么用处。”
白端笑像是没听出来她的嘲讽,只盯着她的砍刀:“称号变出来的刀吗?不错,很好用的称号。”
徐一流没接这话,伸手扶起来蒋成君。
【指鹿为马】的确很好用,甲级副本可以使用三次,可惜已经用完了。
不过村长被她杀了,死了一个人会引起什么谁也说不准,指不定一把砍刀在这种时候比什么都强。
蒋成君慢慢地吐气:“要把她藏起来吗?”
指的是村长的尸首。
徐一流看了眼木屋:“放屋子里吧,这个任务和现实世界相差甚远,我估计藏尸藏得再好也没用。”
幸好蒋成君穿着一件拉链外套,平常严丝合缝拉着,里面穿着一件深紫色短袖,就连裤子也是黑色的。
只要把沾上血的外套处理掉,洗掉皮肤上的血,应当就能粗略地瞒过这些“伪人”村民。
白端笑积极地说:“我来帮你搬。”
徐一流随她去了,反正这会儿起不了什么大的冲突。有这个空隙,她刚好可以问问蒋成君失踪时遭遇了什么。
听完后,她说:“真该让盛莫听听。”
本来还有些心悸的蒋成君顿时笑了出来。
徐一流想了想说:“等回去后先从井里打桶水,洗掉血,然后把你的外套丢井里。”
正好看看往井里丢这种东西会有什么后果。
说罢,她走进木屋,以确保白端笑没动什么手脚。
蒋成君看着她和白端笑你来我往互相拿话刺对方,心里却不禁回想起刚刚徐一流的反应。
闯入木屋的人是她,被村长盯上的也是她,在她推门出现后,徐一流竟然毫不犹豫地就选择救她。
诚然衡量利弊后救她是最好的选择,但整个过程也就几秒,徐一流既然猜到了村长会对她出手,自然也该猜到村长针对的只有蒋成君一人。
无论这份毫不犹豫背后是权衡利弊,还是别的什么,蒋成君都永远不会忘记那一刻。
处理完现场几人痕迹的残留,在山上反复兜了一圈确认没有别的线索,徐一流这才和两人一起准备下山。
一路沉默中,蒋成君出声道:“老大,去那个建筑吗?”
徐一流狐疑地伸手在她身上检查了一下。
蒋成君好笑地说:“我不是污染物的幻觉。”
徐一流悻悻然:“我看你的称呼变了。”
蒋成君顿时赧然,只有这种时候她才会对徐一流心思的缜密生出些许不满。
她笑了笑:“我觉得小祺那样叫不错。”
……
徐一流和蒋成君刚出门后不久,白祺二人就收到了蒋成君发过来的短信。
盛莫断掉的肋骨让他不得不指望白祺帮他掏出手机,左右他已经不像以前那样在乎脸面,索性就直接仰着脸等白祺说话。
“小君说,白端笑要和她们一起去后山,让我们不用担心了,早点睡觉。”白祺念完神情犹豫,“我不确定是不是小君发的。”
事实证明,高压环境下人的成长速度是惊人的。这次任务精神污染的次数太多,就连盛翊痛心疾首的朽木盛莫都有了不少进步,他叹口气:“要不要去隔壁看看?”
看看白端笑是不是还在。
白祺收起手机:“别去了,在或不在,我们都不能确定是不是幻觉。去了反而会更麻烦。”
盛莫身上疼得难受,他闭着眼说:“说不定睡觉是个好选择。”
既然左右都不好的话,睡觉起码还能养养精神。
白祺嗯了一声。
她理解盛莫现在很不好受,睡觉能让他暂时忘记身上的痛楚,甚至很大程度上避免梦境以外的精神污染。
但她睡不着。
直觉告诉她,今晚一定会有一场冲自己来的精神污染。
盛莫和蒋成君都已经遭遇了威胁性命的污染,白端笑和陈以甜怎么样她不知道,污染物畏惧徐一流,却不会畏惧她。
如果她是污染物,这个时候就是最佳下手时机。
白祺的手紧紧抓着手机。
黑暗中,盛莫忽然说道:“你在想什么?”
白祺不知道他是不是污染物的幻觉,没有出声。
盛莫便自言自语:“我想我姐了。”
这下子,白祺就有了百分之八十的把握。
除非盛莫脑子糊涂到了这种地步,非要在这种时候跟她感伤盛翊。
要知道,她们俩的战斗力现在低得离谱,唯一拿得出手的就是她还算可靠的细心。
盛莫怕得睡不着觉才更合理。
白祺依旧没有回话,努力控制呼吸频率,让自己听起来像睡着了。
可那恼人的声音依旧没有放过她:
“是不是一出去,我姐就要死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