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明心噎住。
怔愣几息,再次跪俯在地。
“王爷,昨夜下官观星,大周紫微星被死气萦绕,近日必有灾祸降临。能救大周的唯有殿下,求殿下看在大周数以万计的黎民百姓的份上,莫要推辞。”
墨云寒冷笑一声,
好奇问道,“方明心,你夜观天象,发现有灾祸降临,不去找皇上禀告,却来找本王,是何道理?好,就算因大丧你不便入宫,那你且说说看,为什么这灾祸只有本王能救?又要如何救?”
方明心虽为钦天监监正,可观星测国运,避吉凶。
可有些事,他却能力有限。
闻言眸光看向江清婉。
“九王妃既能修复九龙阵,必有避祸之法,还请王妃救救这万千性命。”
昨夜被郑成业中媚药的事情扫了兴致。
江清婉并没有再在凉亭饮茶休闲,自然没看到星辰多变。
她抬手想掐算一下此人所言虚实。
小手刚抬起就被墨云寒的大手握住。
她疑惑抬眸。
男人的眸色极沉。
“大周的兴衰存亡,你无需插手。”
江清婉愣了下。
大周国运未来,她并不在乎。
只是想看看这灾祸是人为还是天命。
若是人为所致,造成数以万计的人死去。
她实在难以做到视而不见。
墨云寒却没给她机会反驳。
将她的小手扣在袖中,眸光冷漠的看向跪在地上的方明心。
“本王已递交了卸任军政的文书,只等大丧后皇上批准,便举家前往封地,再不回京城。方大人有什么话,入宫告诉皇上,他才是大周之主。”
“夜七,送客!”
夜七立刻走了过来。
方明心急,“王爷,您不能走啊,您若走了,大周就真的要亡了。您就真的能看着这么多百姓,因您的不闻不问而尸横遍野吗?”
夜七翻了个白眼。
“说的比唱的都好听。你们这群人排挤我们家王爷的时候怎么不想想王爷为大周的付出,一群忘恩负义狼心狗肺的玩意,别逼我动手把你扔出去,赶紧起来滚!”
他抱着长剑一脸你要是不走,老子就削你的架势。
方明心哆嗦着还想解释。
夜七已经没了耐心,直接拎着他的脖领子往外拽。
他想起昨夜观星的噩梦,心急如焚。
“殿下,殿下,能救大周的只能是您啊,皇上不行……你松开我,我还没说完……”
眼看着要被扔出院子。
方明心再顾不得其他,大喊道,
“殿下,您才是帝星!大周帝星移位,才有了今日之祸啊。”
“夜七!”
墨云寒招了招手。
夜七很快将人又提了回来。
方明心赶紧理了理衣袍又跪在地上。
“殿下,王妃,你们答应……”
“帝星移位是什么意思?”
墨云寒起身逼近。
凌厉的气压让方明心的心里打着颤。
有些后悔刚刚脱口而出的话。
可一想到那个宛若修罗地狱的梦,他又实在不敢不说。
“殿下,您出生的时候,紫微星星光大盛,我父亲给您算过,您是天生帝星之命,是大周国运所在,必会登基为帝。他当时已经病重,撑着体力写了文书递交给太上皇,禀明了一切。可后来……”
他沉思片刻,一咬牙,索性托盘而出。
“后来,玉妃化妖,您被定为妖邪,太上皇又沉溺悲痛,无心朝政,我办完父亲的丧事回京履职,入观星台当日,就发现帝星已经被强行移位,本来星光大盛的紫微星被推离了原本的位置。至于因何如此,下官不敢猜,也不敢问。可下官知道,只有真正紫微星的星光,才能驱散紫微星位的死气,也只有您,能救大周啊!”
他说完再次跪在地上。
过往如云烟。
墨云寒冷冷的站着,清风拂袖,遗世而立。
气氛凝滞许久。
他淡声问道,“方明心,你是要本王谋反?”
方明心吓得脸色惨白,连连摇头。
“下官不敢,下官只是想……”
“你想如何?”
墨云寒睨了他一眼。
“你说本王是天生帝星命格,你说只有真正的紫微星光,才能驱散死气,拯救大周。你这不是撺掇本王谋反登基是什么?”
方明心哪里敢背这个骂名。
立刻挺直脊背道,“下官的意思是,能否让王妃试试改动星辰走向,用您的命格弥补帝星缺位。玄灵山中的九龙阵,下官听父亲说过,那是大能者才可成的神迹,王妃能修复那阵法,定然也有办法修补星位。”
墨云寒忽地笑了起来。
他长得俊美,笑起来更显风姿。
可那森冷的杀意,却随着笑意释放。
“方大人的意思是,让本王的王妃用本王的命格,弥补帝星缺位,维系现在的皇权稳固,给百官以和平盛世,给黎民一线生机?凭什么?凭本王善良?”
方明心噎住,却还在据理力争。
“王爷,您自幼也是受万民供养的啊!”
“滚!”
墨云寒说完这一个字,夜七早就安耐不住心中怒火,一脚踹在方明心的身上。
“狗东西,脸皮堪比城墙。”
说完直接拽着人以轻功飞掠而去,直接扔出了府门。
片刻没停留。
方明心被摔得七荤八素,滚在地上缓了好一会儿才恢复清明。
却是急得捶胸顿足,哪里还顾得上形象。
“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啊!”
江清婉放下勺子,起身走到墨云寒身边站定。
“他说的或许是真的。”
之前在秦家,她就多次观星。
大周的国运,的确在走向衰竭之路。
只是那时,帝星移位已经多年,早就看不出端倪,只能看出紫微星暗淡。
也难怪墨云寒身上的龙气会那么强势。
墨云寒侧头看向她。
“是真的又如何?我母妃能重新活过来吗?那些年,太后割在我身上的刀,能修复原样吗?无数个日夜,我饥寒交迫徘徊在生死之间时,他们能回到过去拉我一把吗?”
他从不说疼,可他真的很疼。
江清婉握住他的手,仰着小脸冲着他莞尔一笑。
“不能。那你救吗?”
四目相对,一个澄清明亮,一个深邃挣扎。
过了好一会儿。
墨云寒很轻很轻的叹了口气。
“江清婉,我不想回答。”
江清婉抬手抵在了他垂下的眸子上。
柔软的掌心,能感觉到长睫的轻颤。
“那我不问了。”
墨云寒拉下她的小手放在唇边吻了吻。
“这世道,真烦。”
江清婉被他冒出的胡茬刺得有些痒,咯咯笑着转移话题。
“你的封地远不远,能不能种花啊,你后院里那些花可不能留在这里,要是不能种,我可都要卖了换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