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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那层厚重的铅灰色阴云像是被撕开了口子,几道久违的金色阳光刺穿下来,落在雪地上,雪粒子不再是恶毒的诅咒结晶,就是普通的,正在融化的雪。

冰壳子开始噼啪作响,远处的雪松抖落一树雪沫,山坳里暖流升腾,之前那种刺骨钻心、带着腐烂味的寒意,正潮水般退去。

张明迁长长出了口气,这口气呼得又浊又沉,仿佛把他这两个月的浑浊都吐了出来。

他看着脚下快速消失的雪线,喃喃道:

“消了…真消了…掌柜的,你真的厉害。”

那语气里,有劫后余生的庆幸,也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空落落。

我低头瞅着自己身上还在隐隐作痛的伤口,心里暗骂一声:

妈的,亏了。

跑来这里本来以为就是简单弄一弄就行,结果搞了这么一身伤啊。

这身伤…这趟工钱必须翻倍!

“艹,厉害个屁,厉害还能伤成这样?”

我低头看着自己这身破烂外加糊满腿的黑泥浆子,这一低头后脑勺也疼得要死,槽牙磨得咯吱响:

“这身行头算废了。张明迁,这得算损耗!你都得给我报销!咱们现在赶紧回去吧。后脑勺也疼…”

张明迁顶着那张五彩斑斓、还在渗血丝的猪头脸,肿眼皮抬都费劲,有气无力地哼哼:

“扣扣扣,掌柜的您说了算…我这皮囊不也…毁容了么…咳咳…我还有戏要拍呢!回去以后还是要找老仙儿给我治治脸。”

他这一咳,牵扯到肚子上被我肘击的地方,脸又皱成了抹布。

我完全没有可怜他的意思。

翻了个白眼说道:

“活该!没把你肋骨踹断算轻的!糕糕,你扶着点儿他,咱们赶紧回去了。”

我啐了一口,也懒得再跟他耗在泥坑里。

山坳那边,村子暖和的灯光看着顺眼多了,关键是,这地方冻得我伤口的血都快凝住了,又疼又木!

“走!回村!”

“先让那长老给咱俩处理下伤口,咱们感受感受正统萨满是怎么治疗的。顺便!把账结清!两百万!一分都不能少!还有我的精神损失费、疗伤费、服装损耗费!都得给我翻倍!”

“…都记上,都记上。”

张明迁捂着脸跟在我后头深一脚浅一脚,脚步虚浮,跟被掏空了似的,哪还有之前那股子花孔雀开屏的劲儿。

高糕想要扶着他,结果被他拒绝了。

走到村子边上,离得老远就看到村口站着几个人影。

领头的正是图雅长老,旁边跟着那几个壮得跟铁塔似的护卫。

虽然长老脸色还是不怎么好看,蜡黄蜡黄的,但那股子死气散了,眼神也活泛了点。

“恩人!大恩人啊!”

隔着几步远,图雅长老就喊开了,激动得差点跪下,被旁边护卫一把扶住。

她看到我俩这造型…

一个浑身黑血黏泥跟从地狱刚爬上来似的,还露着伤。

另一个脸肿得像泡肿了的娃娃,鼻青脸肿还挂着彩,明显愣了一下,语气都带了哭腔:

“您二位这是…受了多大的罪…谢谢你们…真的谢谢你们。”

“小伤!一会儿你帮我们处理处理就行。”

我摆摆手,不耐烦地打断她的感情牌。

“里面那玩意儿就是恶心点,还不至于弄死我。先别整这些虚的,长老,有没有干净地方?弄点热水,我得洗洗。再有,药酒纱布什么的,有多少给老子拿多少!这烂肉汁子弄身上烧得慌!我简单清理清理以后,你给我治疗治疗。”

“有有有!”

长老连声答应,赶紧让护卫引路:

“快请!到老身屋里来!这就去准备!”

她一边吩咐着,一边偷眼瞅了下彻底蔫儿了的张明迁,欲言又止。看来这猪头脸视觉冲击力太大。

图雅长老的屋子比外面暖和多了,壁炉烧得旺旺的。

一盆滚烫的热水和几块干净的粗布先送了上来。

我一屁股坐在火炉边的矮凳上,扯着破烂的裤腿往上拉,露出小腿上那条翻着皮肉、还在渗血水的口子。

又解开了外套,肋下那一片青紫瘀伤还带着擦破的血道子。

“嘶…”

热水一沾伤口,那叫一个刺激!烫得我倒抽一口凉气。

“真不用我们给你治?”

白灵霄的声音在我耳畔响起,我抿嘴沟通道:

“我想试试萨满的法子,不行你们再给我治呗。”

“好奇害死猫,舒服的法子你不用,你用那个笨法子,行吧行吧。”

白灵霄不说话了以后,我一抬眼就看见,图雅长老正手忙脚乱地翻箱倒柜找药,不知道在哪里找出来一个黑黢黢的陶罐子和一小包不知名的干草药粉末。

“恩人忍忍…这是我们萨满祖传的药散,敷上去有点烧,但去毒生肌…顶好!”

她小心翼翼地把黑乎乎的药末调进一种油膏里,凑近了想给我涂。

“我自己来!”

我皱着眉躲开。不是嫌弃,主要是不习惯被人碰。

沾满药膏的粗布一糊到腿上,一股子火辣辣的剧痛直冲天灵盖!

“艹!!!”

我差点从凳子上蹦起来,这药劲也太猛了!火烧火燎的,但诡异的是,伤口周围被触手蹭过的那种阴冷蚀骨感,竟然真被压下去了不少。

我终于明白白灵霄和我说的那个笨法子是啥了。

这法子是挺笨。

“劲儿…劲儿挺大啊…”

我龇着牙吸冷气,额头都冒汗了。

长老咧嘴想笑,又有点尴尬:

“祖辈都这么用,有效就行,有效就行…”

张明迁那边就更惨了。

另一个护卫拿着药膏准备给他处理脸,他嗷一嗓子就叫出来了,听着比我还惨。

“忍着!你他么的吓我一跳。”

我瞪了他一眼。

他立刻缩着脖子把嘴闭上了,疼得直抽抽也不敢喊。

等我自己处理好,把青紫一片的肋下糊上厚厚一层药膏以后,我感觉自己像个刚被丢进炼丹炉的石头,浑身灼烫,但好歹那股子作呕的烂肉味和寒气是彻底压下去了。

我稍微缓了口气,感觉没那么疼了,这才撩起眼皮看向图雅长老,手指头在桌子上“当当”敲了两下,直切主题:

“长老,事儿我给你办了。魔眼那窟窿眼儿里的烂肉块子被我掏心掏肺碎了,寒气彻底歇菜了。你家这山头的麻烦,算清了!对不?”

图雅长老立马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清了!绝对清了!老身能感觉得到,祖灵之地那股子沉重压着咱心口那么多年的阴霾,散啦!彻底散啦!恩人您…”

我抬手,非常不礼貌地打断她的滔滔不绝:

“别扯祖灵,先顾活人。账,怎么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