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浑身气场一变。
上神的威压吓得小侍女身体一抖，扑通一身跪倒在地，面色惨白。
“上神息怒——”
分布在庭院各处打扫的侍女瞬时跟着跪了一地。
少虞身姿颀长，居高临下地俯视她们。
眼神睥睨。
就跪在她跟前的小侍女怎么也不明白，平日里最是性子温和的娅予上神今日为何如此疾言厉色？
“告诉微生上神，我今日身体不适，请微生上神先回吧。”
小侍女没敢再多说一句话，应声后匆匆退出庭院外。
“你们也全都退下。”
“是。”
一院子的侍女都退了下去。
整座庭院里只剩下少虞一人。
她垂眼，手心灵力萦绕。
“上神……”
这就是她上一世梦寐以求的神。
原来，神的力量是这样。
合体境在此时的她面前，好似沧海一粟，渺小到一点都不起眼。
她像是已经站在了最高处，俯瞰芸芸众生。
少虞云袖一卷，收起灵力。
转身踏入殿宇中。
雕梁画栋，流光溢彩。清池蜿蜒，流水绕柱。庭院中的那颗红樱树冠庞然，延伸至殿宇上空，花瓣飘落坠于池水中，似艘艘小舟行于山水之间。
少虞穿过空旷浩然的中庭，进入内院。
还未走近，扇门缓缓打开，像是在欢迎主人的归来。
与中庭的富丽堂皇不同，房间里陈设清雅，桌上香炉腾起丝丝缕缕白烟。
菱花窗半掩，柔和的光透过精致的窗棂，洒在屋内，映在梳妆台那面雕花镜上。
少虞眼睫轻颤，缓步走至镜前。
俯身，视线与镜中的画面相触。
许是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般舒了口气，又滋生出更多疑问。
镜中人，是她。
又或者说，这位娅予上神长得和她一模一样。
只是眉眼间风情略有不同。
神之遗迹是上古众神陨落后，残留力量开辟出的空间。但谁都没法确定，遗迹里的是的当年时空的真实映射，还是像灵犀秘境里那样一个个阵法。
少虞拧眉。
现在最重要的是得先找到明危、楚湘他们。
“吱嘎。”
半掩的菱花窗被从外打开。
“你殿中的小仙娥说你身体不适，我去天医那讨要了几颗上品丹药，应该能暂时压制你的旧伤。等我去少室山砍一截不愁木回来为你制药，你那旧伤应就能痊愈了。”
少虞侧眸，淡然地瞧着一人边自说自话边翻窗而入。
他应该就是方才那仙娥说的微生上神了。
她不是都打发他回去了么，怎得又回来了？
还直接翻窗进来。
看来，娅予上神和这位微生上神的关系不错。
“娅予，你……”
明危！
少虞眼神顿时一变。
微生上神长得分明是明危那张脸，就像她和娅予上神长得一样一般。
可……
“这么看着我做什么？不过几日不见就不认识了？”
微生说笑着走近，微微弯腰，身体前倾。
四目相对。
“若是真不认识了，那就好好看看，加深下印象。毕竟我这张脸长得也算是卓越出众，在神界可找不出第二张了。”
少虞眉头一沉。
忍住翻白眼的冲动。
这人不是明危，毕竟明危可不会像他这么自恋。
这性子倒是有点像容止渊。
“你来做什么？”
“给你送药啊，”微生将瓷瓶放在梳妆台上，靠坐在窗棂边，“顺便看看你，等再过几日可就有段时间看不着了。”
少虞睨了眼那瓷瓶，没动。
“看不到，倒是清静了。”
微生从窗棂上跳下来，“娅予，你就一点儿都不担心我？那可是神魔大战，不是小打小闹，万一我回不来了，你可就永远看不到我了。”
少虞眸光一抖。
“……神魔大战。”
璇玑域的典籍里确有记载，上古时期神魔大战，众神陨落，魔族也死伤惨重，被封在冥海另一端。
但也只是寥寥一笔而已。
毕竟谁也没真正见过那场神魔大战。
谁知道典籍里的这一笔，是不是胡诌的话本子。
可现在是在神之遗迹里。
难道说神魔大战真的发生过，而现在……就是神魔大战发生之前的事情？
她……应该说娅予上神、微生上神，都是上古时期的神。
真正存在过的、神。
“怎么又发呆了？”
额头被温暖的掌心覆盖。
“也不烫啊，神应该是不会发烧的吧？”
少虞闭了闭眼，拂开他的手。
“神魔大战，我不去吗？”
“你旧伤未愈，神魔大战太过凶险，天君特赦你不用去，在后方留守。”微生似是没觉得她这么问有什么问题，“这样也好，等我凯旋，你就能第一个看到我的飒爽英姿！”
凯旋……
少虞眼神复杂。
微生不知道，娅予不知道。
但她知道，这场神魔大战的结局。
可娅予并未去前线，怎也会陨落？
魔族攻入神界了？
“娅予。”
手被轻轻握住。
少虞抬眸，对上微生那双蕴含着浓浓情愫的眼睛。
“待我凯旋……”
他顿了下，话锋一转。
“带我去你的诞生之地少咸山可好？”
少虞隐约觉得他想对娅予说的，不该是这句话。可就算是这句话，她不是娅予，没法替她答应。
她沉默着。
看着微生淬光的眼一点点地暗下去，嘴角扯出一抹苦笑。
“我都求了你这么多次了，你还真是一次都不肯答应我。”
他叹了口气。
沉下肩。
“没事，你不答应，我就一直问，问到你答应为止。反正我们还有很多时间，神的漫长寿命在这一点上还是很不错的。”
“咚咚——”
窗外响起两声沉闷的钟声。
微生往窗外望了眼。
“天君召开议事大会了，应该是为了神魔大战的事。走吧，去凌霄殿。”
“我……”
少虞刚想说她不去。
但转念一想，神界议事大会这种大场合，应该大大小小的神都会来。若是楚湘她们也在这里，说不定会在议事大会上看到她们。
“好。”
少虞和微生到时，凌霄殿外已经站了许多人。
“微生上神，娅予上神。”
两人所过之处，周围的神皆拱手作揖，姿态恭敬。
看来，娅予和微生在神界的地位很高。
少虞眼神不着痕迹地扫过众神，都没有看见楚湘、合欢宗众人的身影，连其他宗门势力的人都没看见。
她成为娅予，有本体意识。
明危成了微生，却没有本体意识。
那其他人……难道不在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