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燃看着林薇的眼睛，很直白地戳破。
“你不是回应不了我的感情，你只是不想伤害陆叔叔。你们两个都活得太累了。其实喜欢这种事，一点都不复杂。你是我喜欢的人，我要的从来不是你的回应。我希望你平安，希望你开心。你难过你痛苦，我只会比你更难受，仅此而已。”
说罢，拿起车钥匙：“我相信，你姐姐在天之灵，也不会希望看见李律师出事。”
林薇没有犹豫很久，跟着他出了门。
李昂不是本地人，常去的地方就那几个。
林薇和张燃一道先去了陵园，李昂每次去，都不会空手，有时候是一束黄玫瑰，有时候是白百何……看见林蔷的墓碑前什么也没有，林薇就知道李昂没有来过。
从陵园出来，林薇彻底没辙了，不知道该去哪里找李昂。
这时，手机响了，是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杨凡。
“林律师，你那个律师朋友，在警察局。你过来一趟，把他领走吧。”
半个小时后，林薇和张燃赶到了警察局。
李昂被拷在了一把椅子上，嘴里还在对经过的警察喊话：“我有关键性证据，林蔷她不是自杀。她不可能自杀。杨警官？你们警察局就是这么查案的吗？”
“我说了，她不是自杀。她不是会自杀的人！她肚子还怀了孩子，怎么会自杀？”
四年前，林蔷遇害的时候，他在京州的看守所里。
迟到了四年，他现在有了证据，终于可以替她做点什么。
可过道里办事的警员们来来往往，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没有一个人肯停下脚步听他说话，只当他是疯子。
一句句呐喊全部石沉大海。
“我说了，她不会自杀的。林蔷她不会自杀。”
一转头，看见站在门口的林薇和张燃，眼眶一下就湿润了，满腹的委屈，愤懑，心酸，愧疚全都涌了上来。
他含泪看着林薇，不敢想象，当年身在现场的林薇都经历了什么。
签完字，林薇将垂头丧气的李昂领走。
杨凡送三人出来，将u盘还给林薇。
“案子四年前就结了，这种视频不能被当做证据，既看不到嫌疑人的长相，也无法确定垃圾桶里的就是被害人。如果是当年第一时间拿出来，兴许能对案件侦破有一定帮助，可是现在，有点晚了。还好是碰见我，否则搞不好要被行政拘留。你劝劝他。”
林薇：“谢谢啊，杨警官。”
杨凡摇摇头。
三人走到警察局门口，林薇担心李昂的状态，主动找他要了车钥匙，自己开车回去，张燃见李昂没事，也放心地离开了。
回律所路上，李昂安安静静地坐在后座上，一言不发。
车子比他预想早一些停下，他以为到了律所附近的巷子，正要下车，看了一眼窗外，赫然发现是惠心大厦外。
林薇去附近的便利店买了一罐冰雪碧，一罐冰啤酒。
啤酒是给李昂的。
她要开车，不能喝酒。
两人坐在林蔷坠楼处附近的长椅上，碰了下杯。
“你往好处想，现在总算是知道凶手是谁了。如果法律制裁不了凶手，我也不会放过他们的。”
换做平时，李昂会劝林薇冷静，相信法律，相信警察。
可经过了这一次自己的亲身试验，也完全死心。
“你想怎么做？”他主动问，语气里没有一丝犹豫。
“庞鑫宇找不到，先让沈宁付出一些代价吧。”
“她都快疯了，她能付出什么代价。而且……她不是陆雨时的家人吗？你舍得？”
林薇冷冷地笑了一下，没有说话。
李昂看她心里好似是有主意，没有深问，而是想起另一个人：“金柯那边呢？被取消学历，对他而言未免太小儿科了。”
“当然不会这么便宜他。”
林薇喝了一大口冰雪碧：“李昂，你是个好律师，我接下来要做的事，和你无关。你最好什么都不知道。”
……
陆雨时一整天心不在焉，干什么都是恹恹的，同事们只当他是快要离职了，心思不在工作上，也属于正常。
加上电视台知道他要离职后，就停了他的排播表。
罗鹏见陆雨时情绪不高，下班时主动约他去喝一杯，陆雨时正要拒绝之际，手机响了起来，是林薇打来的。
他愣了好几秒才接起来，心中猜测，她打电话来是为了催促他早点将家里属于他的东西搬走。
又或者，她已经将他的东西打包好，快递已经送出去。
他连拿收拾东西当个借口，见她一面的机会都被轻易剥夺。
转念又安慰自己，也许她已经厌恶自己到不愿意碰他的个人物品……
到底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他接了电话，因为不确定林薇打来的目的，不敢先开口，只说：“是我。”
“你下班了吗？”
电话那头林薇的语气一如往常。
和他猜的一样，“快了。”
“我在你们电视台门口的咖啡厅，你一会儿下班了，过来找我，”
陆雨时应了一声：“好。”
不想让林薇久等，他等不及下班的时间，跟季部长说了一声，提前走了。来到咖啡厅，刚推开门，便愣了愣。
林薇穿戴光鲜，妆容也比平时上班时更加浓艳了几分，上一次见她这般隆重打扮，早已不知道是何时。
如果只是来见他，跟他划清界限，未免说不过去。
他在林薇对面的座位坐下，语气小心谨慎：“等很久了吗？”
林薇抬眸来，明艳秀美的一张脸，见他脸色不太好：“昨晚没睡好？”
陆雨时只当她是真的关心自己，笑笑：“年纪大了，没上妆显憔悴。”
林薇：“你下班后有事吗？”
陆雨时一瞬不瞬地看着她：“你就是我唯一的事。”
林薇眸心微颤，起身来：“那好，你陪我去个地方吧。”
“去哪儿？”
“疗养院。”
陆雨时微愣：“去干什么？”
林薇喝了一口咖啡：“我想验证一件事。”
陆雨时看她眼神，已经猜到她想要验证的是什么了。
“我八岁跟黄阿姨回家的时候，沈宁就已经在吃药了。她精神一直有问题，她不是装的。”
林薇没说话。
“我没有骗你，小雪。”他试图解释。
林薇锋利抬眸：“你不是一直在骗我吗？”
“是你自己说的，你瞒我的事情太多了。是不是多到你自己都分不清，自己说的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
仿佛一把锋利的刀，精准地插在他心尖。
林薇：“你也不用愧疚，我当然知道，你做任何事，都是为了我好。我也说过，我不介意被你骗。只是别的事就算了，林蔷的事情，我必须弄个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