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容一五一十说明,赵舒兰听完这才缓了缓神色。
“你与从前不同,陛下和稷儿都在为你铺路,我虽不明白,但也不会拖他们后腿。”赵舒兰招手让身边两个大宫女上前。
“这是我身边得用的两人,一个叫月画一个叫星画,这几日便先让她们跟着你,不必客气,该使唤便使唤。”
成容毕竟不常在宫内,许多事情还是不熟悉,有赵舒兰这两人总是个帮衬。
成容不跟她客气,点点头算应下。
宫里的事都要紧,成容让赵太妃宽心后便带着人往宗兆殿赶。
看着成容离去的背影,赵太妃忽地笑开,徐姑姑有些无奈提醒:“太妃,如今可笑不得。”
叫旁人知道了该怎么是好。
赵舒兰挑挑眉头没说什么,随后才道:“她比我想的能顶事些,倒也不算耽误事。”
“主…侧妃她在府上就管得很好,虽说不会样样亲上手,但每样事她都知道其中细路,若是不懂的,也是从管事嬷嬷那问清才算完。”徐姑姑为成容说话。
赵舒兰看她一眼,摇摇头:“瞧你,我看如今身在我这,心想必早就跑到你主子那去了。”
徐姑姑抿嘴不答这话,她只是实话实说罢了。
而宗兆殿这头,叶太后灵堂被礼部和殿中省安排得很妥当。
毕竟叶太后是当今亲母,母子感情极深,没谁敢有这么大胆子在此时出错。
明显的不会出差错,成容主要是看细节。
防的也是有人在此时做穆王府的文章。
闳稷与叶太后不睦不是什么秘密,若是一个不好,一顶不孝的帽子兴许便会借此扣上来。
都是细致活,是能让成容学到东西,但也容易出错。
供品的摆放不用说,光是朝奠和夕奠要摆的东西就不一样,便是连其中的水酒也亦有讲究。
不用成容亲上手,但只要出错了,成容就讨不了好。
成容敛去深思,进了宗兆殿后先环视一圈,宫人们见是她,手上动作虽未停但都开始面面相觑起来。
“太后薨逝,陛下伤心过重哀恸昏迷,此是为孝道。”成容冷声道:“而灵堂一事事关重大,你们能被安排至此,就该是各方的好手利落人,做得好才是应当,是为陛下尽忠,至于不尽忠的人自然有不尽忠的处理法子。”
宫人们忙低头道不敢。
成容顿了顿,观察着众人的神情随后又道:“最好是真的不敢,不该有的心思最好止住,我的叮嘱只说这一回,尽忠无赏,但检举旁人办事不力,有赏。”
即便真有人做手脚,总不可能整个灵堂都是一伙人。
果然成容这话一出,宫人们多少都开始观察身边人的动作。
只要能这样一个盯着一个,想再生事也难。
宫人们神色都严肃了些。
成容又环视了一圈,随后招手让应福来:“我还得去寿宁宫,不便在此停留太久,你是殿下身边人,又最细心,就带着星画好好在这替我守着。”
应福立刻带着星画应是,成容想了想,接着声音大了些:“你二人每隔两个时辰就亲自检查一番,若发现有差错,那他们身边人同罪论处。”
这下,是真让那些宫人们不得不盯着身旁了。
成容说完后便没再逗留,带着宝琴和月华就往寿宁宫赶。
这些东西都得在装殓前全数备好,不可谓不紧急。
不过,宝琴在府中就是替成容管着库房的,如今正好有了大用,能帮成容不少忙。
后宫的事忙中有序,而顺德帝这边则是闳稷守着,他同样忙得脚不沾地。
顺德帝昏迷,礼部丧仪的事和前朝政务都不能停,加上为了方便听太医的诊治,闳稷就直接住进了九极殿。
顺德帝醒来那日正好是大殓前一日,刚睁眼便看见闳稷在皱着眉批折子。
“稷儿……”顺德帝脑袋发沉,眼皮感觉睁不开似的。
太医和徐朝筠都在,见人醒了便上前诊脉。
闳稷走过来蹲在榻旁应他:“可算醒了,您晕了整两日。”
“朕知道,朕…不中用了,外头…外头如何了?”顺德帝睁不开眼索性闭上,他掩去喉间一丝涩意:“太后那…”
徐朝筠和丁太医轮流诊脉,如今都朝闳稷摇头。
闳稷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随即让他们退下。
“明日便是太后大殓,礼部和翰林院拟了好几个谥号来,我想着您肯定想自个儿拟,因此都留待不发。”闳稷往榻前靠得更近了些。
顺德帝嗯了一声,随后叹了一声:“朕…朕明日要为母后钉棺。”
“可您身子得好好养着。”闳稷低着头不赞成,声音里带着少见的哀伤:“皇兄,您再好好养养吧。”
顺德帝拍拍他的手摇头:“她是我娘啊稷儿,我这儿子做得不好,往后也不能再为她做什么,这次便随了我的意吧。”
两人都沉默着,良久,闳稷才闷闷点头:“我陪着您一道。”
太后薨逝,皇帝身为人子要服斩衰,重孝加身,钉棺只是其中一样。
但顺德帝的身子已无力再支撑他做得更多了。
大殓那日是二月初五,顺德帝在写完圣旨钉完棺后便彻底昏过去不省人事。
也是自此以后,朝中大小事务就全由闳稷做主。
太后的梓宫要在宗兆殿停灵四十九日,这期间前朝百官要依等级着素服,民间百姓则禁嫁娶百日。
而成容这边因着准备都做得充足,从王府到宫里处处都看得细致,即便有人想拿闳稷做文章也找不到说法,因此,除了骂成容一句越矩代疱外也没法子了。
叶太后发殡那日顺德帝依旧没醒,一切事宜都是闳稷安排。
明眼人都看得出,顺德帝如今已然时日无多了。
新旧交替的过程总是难捱的,闳稷在宫里回不来,王府里便都是由成容管着。
三月底的时候,吴氏忽然说想见成容。
是鸣枝来回的话,其实鸣枝自个儿也有些忐忑。
因着若按之前避成容锋芒的程度,吴氏若是有事要说会自个儿来。
但此番她却没有如此。
成容闻言也没有怪罪什么,沉默片刻才说知道了。
会说些什么成容能猜到,不意外,早晚都会有这一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