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各省巡抚带着从钱守庸和李明处购置的武器,相继离开了武昌城。
回去后,河南、湖广、四川、陕西、山西这五省的巡抚纷纷开始在辖地内大张旗鼓地设卡征收厘金。一时间,原本还算顺畅的交通要道上,关卡林立,左一道右一道,仿佛一道道枷锁,将百姓和商贾们牢牢困住。
这厘金征收有着不成文的“规矩”。对于那些朝中有人做靠山的大商豪,或是王爷家开的买卖,官员和衙役们大多不敢肆意征收,即便征收也只是象征性地收取少量厘金。但对于那些毫无背景的小商小贩,他们则如狼似虎,往死里盘剥,还趁机中饱私囊。
在河南洛阳城外的张家庄,有个叫张大山的农民。家中几亩薄田,平日里种些粮食之余,也种点菠菜补贴家用。这日,天未亮透,张大山就挑着两筐新鲜菠菜,匆匆往洛阳城赶,指望赶早市卖个好价钱。
可刚走到离城门不远的一处关卡,就被几个衙役拦住。“站住!干什么的?”一个满脸横肉的衙役大声喝道。张大山赶忙陪着笑脸说:“官爷,我就一庄稼汉,种了点菠菜挑去城里卖。”另一个瘦高个衙役伸手在菜筐里翻弄着,阴阳怪气地说:“哼,看着还挺新鲜,得好好算算这厘金。”
张大山一听急了,哀求道:“官爷,您行行好,这菜也卖不了几个钱,家里老小还等着这点钱过日子呢。”衙役们哪肯听他的,这个说要收摊位费三文钱,那个说要算道路修缮费五文钱,还有的说要交临时关卡费四文钱,七七八八加起来,竟要收张大山十二文钱。张大山心疼得不行,他知道,这两筐菠菜运气好能卖个二十来文钱,除去这十二文厘金,再刨去成本,根本赚不了几个子儿。
他苦苦哀求,可衙役们根本不为所动。瘦高个衙役不耐烦了,一脚踢翻了一个菜筐,菠菜散落一地。张大山看着满地的菜,又气又急,却又无可奈何。最后,他只能咬咬牙,把身上仅有的十几文钱交了出去。
而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洛阳城内福王朱常洵家开的绸缎庄。每次运送绸缎的车队经过关卡,那些负责征收厘金的衙役们远远瞧见,便立刻笑脸相迎,点头哈腰。车队连停都不停,衙役们也绝不敢阻拦,更不敢多问,至于厘金,不过是做做样子,随意报个一两文钱,根本不会真正去仔细核算。
这五省之内,像张大山这样的小商户、农民被肆意盘剥的情况数不胜数,百姓们对这些关卡和厘金制度怨声载道,可在巡抚们的高压之下,却又敢怒不敢言。而五省的巡抚和各级官吏、胥吏们,却在这场厘金征收中大捞特捞,一个个挣得盆满钵满,乐的合不拢嘴。
他们心里也清楚,吃水不忘挖井人。五省巡抚暗中给五省总督钱守庸送去了大笔的孝敬。钱守庸看着那堆积如山的金银财宝,也是乐得合不拢嘴,每天睡觉都能笑醒,对下属们这种“懂事”的行为极为满意,愈发纵容他们在各地的搜刮行径。整个五省,在这层层剥削之下,社会矛盾更加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