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京茹与柱子的订婚宴办得热热闹闹,四合院的空气中仿佛还飘着红绸与糖块的甜香。就在众人沉浸在这份喜气中时,刘云龙却独自坐在刚装修好的新房里,指尖敲着桌面,眼神里藏着与这喜庆氛围格格不入的深沉。
房子的钥匙在他掌心转了几圈,冰凉的金属触感没能压下心头的躁动。当初买下这处房产,他嘴上说着是为了在城里扎根,可心里打的算盘,远比“定居”二字复杂。
这房子地段极佳,紧邻着即将规划的商业街,一旦政策落地,房价少说要翻几番。他本想等产权彻底稳固后,转手赚一笔差价,可真拿到房产证那天,看着屋里崭新的地板与窗户,又生出几分不舍——毕竟,这是他在城里拥有的第一处真正属于自己的家。
这份犹豫没持续多久,就被一个电话打破了。打来电话的是他乡下的表哥,语气里带着掩饰不住的急切:“云龙,咱村那片要搞旅游开发了,我托人打听了,要是能在村口盘下两间铺面,开个饭馆或者小卖部,保准能发大财!”
表哥的话像颗石子投进刘云龙的心湖,激起层层涟漪。他算了笔账:房子转手的差价,加上自己这些年的积蓄,足够在村口盘下三间铺面,甚至还能剩些钱装修。城里的房子虽好,可终究是“死物”,哪比得上自己当老板来得实在?
可转念一想,这房子刚装修完,若此时转手,难免引人非议。四合院的邻里们都知道他盼这房子盼了多久,突然卖掉,定会招来不少猜测。更重要的是,叶辰在他买房的事上帮了大忙,若是让他知道自己打着重利卖房的主意,怕是会觉得自己太过市侩。
“得想个法子,既把房子脱手,又不让人看出破绽。”刘云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楼下穿梭的行人,眉头拧成了疙瘩。
几天后,刘云龙开始在四合院“不经意”地流露出对乡下的眷恋。
“叶辰,你是不知道,我昨晚梦见咱村的小河了,夏天能摸鱼,秋天能摘菱角,比城里这水泥盒子舒坦多了。”他坐在叶辰家的门槛上,手里剥着花生,语气里满是怅然。
叶辰正在修自行车,抬头笑了笑:“咋?住新房还住不习惯?”
“倒不是不习惯,就是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刘云龙把花生壳扔在地上,“我爹娘年纪大了,总念叨着让我回村。以前没房子,在城里飘着,现在有了房,反倒觉得……不如守着爹娘踏实。”
这话恰好被路过的傻柱听见,他手里端着刚出锅的馒头,凑过来说:“云龙,你这想法不对啊!城里多好,孩子以后上学方便,看病也方便,回村干啥?”
刘云龙叹了口气,露出为难的神色:“柱子哥,你不懂。我是独苗,爹娘身体不好,身边离不得人。再说,村里最近要搞旅游开发,说不定回去能有奔头。”
他这话半真半假,既说了回村的“孝心”,又提了“发展”,听着倒像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决定。
接下来的几天,刘云龙变本加厉。他故意在院子里收拾乡下带来的旧物,把带着补丁的褥子、缺了角的瓦罐摆出来晒太阳,嘴里还念叨着“这些老物件用惯了,带回去接着使”。遇到邻居问起,便重复那套“惦记爹娘”“回村发展”的说辞,说得次数多了,连他自己都快信了。
秦淮茹看他这般“真情流露”,忍不住劝道:“云龙,回村可不是小事,你可得想清楚。这房子刚装好,多可惜啊。”
“秦姐,我也舍不得,可爹娘那边……”刘云龙低下头,声音压得沉沉的,“再说,房子放着也是放着,不如卖给有需要的人,也算物尽其用。”
这话看似无意,却精准地传到了有心人耳朵里——住在胡同口的老王头。老王头的儿子要结婚,正愁没合适的婚房,听说刘云龙想卖房,当天就托人来打听价格。
刘云龙心里暗喜,面上却故作犹豫:“王叔家的事我知道,都是街坊,按理说不该要钱。可这房子毕竟花了不少心思,我也得跟爹娘有个交代不是?”他报了个价,比市场价高出一成,既显得“为难”,又保证了自己的利润。
老王头的儿子急着结婚,没多犹豫就应了下来,只说要先和家里商量,三天后给答复。
刘云龙表面平静,心里却像揣了只兔子。他算准了老王头家不会轻易放弃,可又怕夜长梦多——万一被叶辰看出破绽,或是政策突然有变,这煮熟的鸭子可就飞了。
他决定再加把火。第二天一早,他就拎着两斤水果去了老王头家,拉着老人的手诉起苦来:“王叔,我也是没办法。我娘昨天打电话哭,说邻居家的儿子都在身边尽孝,就我在城里不管不顾……这房子,我是真想尽快处理了,好早点回去给他们宽心。”
老王头被他说得动了恻隐之心,当即拍板:“云龙,我懂你的难处!这房子我们要了,就按你说的价,明天就去办手续!”
事情进展得比刘云龙预想的还要顺利。他回到家,翻出房产证,指尖划过自己的名字,心里却没有预想中的轻松,反倒有些发虚。他想起叶辰帮他跑产权纠纷时熬红的眼睛,想起傻柱帮他搬家具时流的汗,想起秦淮茹送他的那盆好养活的绿萝……这些画面像针一样,轻轻扎着他的心。
“都是为了更好的日子,没啥不对的。”他对着镜子里的自己说,可嘴角的笑却有些僵硬。
办手续那天,刘云龙特意避开了四合院的人,约在中介公司见面。签完字,拿到沉甸甸的存折时,他手心里竟出了汗。刚走出中介公司,就撞见了迎面走来的叶辰。
“云龙?你咋在这儿?”叶辰手里拿着个工具箱,像是刚从哪个邻居家帮忙回来。
刘云龙心里一紧,慌忙把存折塞进裤兜,脸上挤出笑:“我……我来中介问问租房的事,想把我那房子租出去,省得空着。”
叶辰没多想,点点头:“也行,租出去还能有点收入。对了,你爹娘最近咋样?上次你说他们身体不好,我这两天正好有空,要不跟你回趟村看看?”
这话像块石头砸在刘云龙心上,他下意识地后退半步:“不用不用!他们好着呢,我回去看就行!”他的声音有些发飘,眼神躲闪着不敢看叶辰,“我还有事,先走了啊!”
说完,他几乎是落荒而逃,连再见都忘了说。
叶辰看着他仓促的背影,眉头微微皱起。刚才云龙的反应太反常了,像是在隐瞒什么。他想起这几天云龙总说要回村,又想起刚才中介公司的招牌,心里忽然冒出个念头:难道云龙把房子卖了?
这个想法让他心里一沉。他不是反对云龙卖房,只是觉得,若是真心想卖,大可大大方方说出来,何必这般遮遮掩掩?
刘云龙一路快步回到家,关上门才敢大口喘气。他靠在门板上,心脏“咚咚”直跳。刚才叶辰的眼神太亮,像是能看穿他心里的那点算计,让他浑身不自在。
“算了,反正手续都办了,他知道了也不能咋样。”他打开存折,看着上面的数字,深吸一口气。可不知怎的,那些数字像是活过来的虫子,在他眼前爬来爬去,搅得他心烦意乱。
他原本计划拿到钱就去乡下找表哥盘铺面,可现在,却没了当初的急切。他走到阳台,看着楼下四合院的方向,傻柱正扛着梯子往秦淮茹家走,大概是帮忙修屋顶;叶辰蹲在张大爷家门口,手里拿着扳手,应该是在修三轮车……这些画面那么熟悉,带着烟火气,让他忽然觉得,刚到手的存折,好像也没那么烫了。
“要不……再想想?”刘云龙拿起手机,表哥的号码就在拨号界面,指尖悬了半天,终究还是没按下去。
夜色渐深,刘云龙坐在空荡荡的新房里,第一次认真地问自己:赚了钱,然后呢?回村开铺面,是能赚更多,可心里那点空落落的感觉,能被钱填满吗?他想起刚搬来四合院时,叶辰帮他扛箱子,傻柱给他端热汤,秦淮茹提醒他天凉加衣……这些东西,是钱买不来的。
他摸出烟盒,点了支烟。烟雾缭绕中,他仿佛看到自己站在村口的铺面里,看着往来的游客,却觉得比在城里的“水泥盒子”里还要孤单。
烟燃到了尽头,烫了手指。刘云龙猛地回神,掐灭烟头,眼神渐渐清明。
或许,他算计了房价,算计了利润,却忘了算计一样东西——日子不是只有“划算”和“不划算”,还有那些藏在烟火气里的、热乎乎的人情。
他拿起手机,这次,拨的不是表哥的号码,而是叶辰的。
“叶辰,有空吗?我……我想跟你说点事。”电话接通的那一刻,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却比这几天任何时候都要踏实。
窗外的月光照进屋里,落在空荡荡的地板上,像是铺了层白霜。刘云龙知道,有些算计该停了,有些东西,比差价和利润更重要。至于接下来该怎么做,他还没想好,但至少,他知道不能再像现在这样,揣着满肚子的心思,躲在自己织的网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