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知安率领的一万兵马,如同扑火的飞蛾,义无反顾地撞向了魏阳军严密守护的粮道。
战斗几乎在接触的瞬间就进入了白热化。
魏阳军果然早有防备,沿途险要处皆设有关卡营垒,伏兵四起,箭矢如雨般倾泻而下。
“结阵!盾牌手顶住!长枪兵向前!弓箭手还击!”
封知安身先士卒,挥舞长刀格开射来的箭矢,声音嘶哑地大吼。
他麾下的将士们也知此战凶多吉少,皆抱了死志,奋力搏杀。
一时间,粮道沿线杀声震天,火光四起,双方士卒绞杀在一起,不断有人倒下,鲜血染红了道路。
消息很快传到了正在前线猛攻联军大营的蒙骜耳中。
“报!大将军!后方粮道遭遇联军大队人马袭击!攻势甚猛,李将军请求支援!”
传令兵气喘吁吁地跪报。
蒙骜花白的眉毛一拧,眼中闪过一丝厉色。
“果然来了!多少人马?主将是谁?”
“看旗号,约有万余,主将是联军的封知安!”
“封知安?万余兵马就敢来断我粮道?”
蒙骜冷哼一声,但用兵谨慎的他并未立刻调遣所有预备队,
“命左军孙将军率所部两万人即刻增援粮道,务必将来犯之敌全歼于粮道之外,不得有误!”
“得令!”
然而,前方的战报如同雪片般飞来,皆言封知安部作战极其顽强,虽死伤惨重却死战不退,甚至一度突破了外围防线,威胁到了核心运输线。
蒙骜的眉头越皱越紧。
“报!孙将军与敌陷入胶着,敌军抵抗异常激烈,一时难以尽速歼灭!”
“报!敌军似在放火烧毁沿途辎重车辆!”
蒙骜终于坐不住了。
封知安如此拼命,不像寻常骚扰,倒像是倾尽全力要断他粮道。若粮道真有失,霍城大军危矣!
“鸣金收兵!”
蒙骜猛地下令,前线正在攻营的魏阳军闻令,如潮水般退下,留下满地尸骸和仍在冒烟的联军营垒。
“前军变后队,后军变前队!随我来!其余各部,随我直扑粮道!本将要亲眼看看到底是谁给了封知安这么大的胆子!”
蒙骜调转马头,亲自率领最精锐的中军主力,浩浩荡荡杀向后方粮道方向。
联军大营的压力骤然一轻。
看着如退潮般离去的魏阳大军,纪元嵩等人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也提到了嗓子眼——蒙骜的主力被成功吸引过去了!
这意味着,武阳的机会来了!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投向西方,心中默默祈祷。
就在蒙骜大军被粮道战事吸引的同时。
武阳率领的一万靖乱军精锐,如同暗夜中潜行的猎豹,人衔枚,马裹蹄,凭借对地形的熟悉和诸葛长明事先规划的隐秘路线,极其艰难地绕过了所有魏阳军哨卡和巡逻队,悄然逼近了他们的终极目标——城关镇!
夜色深沉,城关镇轮廓在黑暗中若隐若现,镇内灯火稀疏,巡逻队的火把如同鬼火般游弋,看似平静,却透着一股森严的戒备。
武阳伏在一处山坳后,锐利的目光仔细审视着镇子的布防。
牙门三将——赵玄清、李仲庸、孙景曜如同三尊石雕,静静侍立在他身后,等待着命令。
“赵玄清,你带三千人,从东面佯攻,制造混乱,吸引守军注意力。”
“李仲庸,你率两千精锐,直扑镇南粮仓区,遇敌则歼,不必恋战,以焚烧粮草为第一要务!”
“孙景曜,你领两千人,埋伏于镇西退路,准备接应!”
“其余各部,随我从中路突击,直取镇中守将府邸,打掉其指挥!”
武阳压低声音,迅速而清晰地下达指令,每一个字都带着冰冷的杀意。
“末将领命!”三将低声应诺,眼中闪烁着决死的光芒。
片刻之后,城关镇东面突然响起震天的喊杀声和火光!
赵玄清部发起了凶猛的佯攻,顿时吸引了镇内守军的注意。
“敌袭!东面有敌袭!”
警锣声凄厉地响起,镇内守军一片慌乱,大量兵力被调往东面。
就在此时!
“杀!”
武阳猛地跃起,长枪前指,如同猛虎出柙,率领中路精锐直扑镇门!
李仲庸也同时率部如同尖刀般插向镇南的粮仓区!
战斗瞬间爆发!
靖乱军蓄势已久,又是出其不意的突袭,顿时打了城关镇守军一个措手不及!
镇门处的魏阳军仓促应战,很快被武阳率部突破。
“放火!烧掉所有粮仓!”
李仲庸冲入粮仓区,一边砍杀着零星的守仓士兵,一边大吼着下令。
士兵们将早已准备好的火把、火油投向堆积如山的粮草垛。
干燥的粮草遇火即燃,火苗迅速蹿起,转眼间便成冲天之势,映红了半边天!
镇守城关镇的魏将臧霸从睡梦中惊醒,听得外面杀声震天,又见南面火光冲天,惊得魂飞魄散,匆忙披甲提刀冲出府邸,正遇上势如破竹杀来的武阳。
“来将通名!”
臧霸惊怒交加地吼道。
“取你性命者,武阳!”
武阳更不答话,挺枪便刺。
臧霸慌忙举刀相迎,战不三五合,被武阳一枪刺中肩膀,负伤败走。
魏阳军见主将受伤,粮仓火起,更是军心大乱。
与此同时,蒙骜亲率大军赶至粮道战场,正好看到封知安部在且战且退,虽然伤亡惨重,却依旧保持着一定的建制。
蒙骜一眼就看出不对劲——这支军队不像是以断粮道为最终目的,倒像是在…拖延时间?!
他猛地抬头,望向远处城关镇的方向,只见那边夜空被映得一片通红!
一股极度的寒意瞬间窜上他的脊背!
“不好!中计了!”
蒙骜失声惊吼,脸色变得铁青,
“他们的目标是城关镇!是粮仓!快!回军!立刻回军城关镇!”
然而,为时已晚!当他率领大军心急如焚地赶到城关镇时,看到的只有冲天的烈焰、滚滚的浓烟、满地的狼藉和惊慌失措的残兵败将。
偌大的粮仓基地,已化作一片火海,无数魏阳军赖以生存的粮草正在烈火中化为灰烬!
“武!阳!”
蒙骜眼睁睁看着心血被毁,发出惊天动地的怒吼,几乎要吐血,
“我必杀你!传令!调集所有主力!封锁所有通往联军方向的道路!就是把城关镇翻过来,也要把武阳和他的人马,给我围死在这里!全部歼灭!一个不留!”
蒙骜已是恼羞成怒,既然大势已去,也必须要让联军付出惨重代价,斩杀武阳这个心腹大患!
霎时间,无数的魏阳军从四面八方涌向城关镇,如同铁桶般将这片区域层层包围,水泄不通。
镇内,武阳看着远处不断涌来的火把长龙和震天的喊杀声,面色无比凝重。
他身边的将士经过连续厮杀和放火,也已疲惫不堪。
“主公!敌军越来越多!我们被包围了!”
赵玄清喘着粗气,脸上沾满血污。
“向西突围!景曜在那边接应!”武阳毫不犹豫,长枪一挥,“众将士听令!随我杀出去!”
惨烈的突围战瞬间爆发!
武阳一马当先,牙门三将护卫左右,一万靖乱军精锐结成一个锋矢阵,如同困兽般向着西面猛冲!
箭矢如同暴雨般落下,不断有士兵中箭倒地。
魏阳军步兵组成密集的枪阵,层层阻截。
“杀!”
武阳双目赤红,降龙枪法施展到极致,每一枪都带走一条生命,硬生生在魏阳军阵中撕开一道口子。
赵玄清、李仲庸、孙景曜同样浴血奋战,死死护住武阳两翼。
靖乱军的将士们也杀红了眼,都知道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个个奋不顾身,竟然爆发出惊人的战斗力,将一波波涌上来的魏阳军击退。
但魏阳军实在太多了!
杀退一层,又涌上来两层,仿佛无穷无尽。
蒙骜亲自在外围督战,不断调兵遣将,压缩武阳部的活动空间。
靖乱军每前进一步,都要付出巨大的代价。
武阳心中雪亮,照此下去,就算最终能突围,这一万精锐恐怕也要尽数葬送于此,自己不死也得脱层皮!
画面一转,联军大营。
纪元嵩很快接到了前线斥候的急报:蒙骜主力已全部调往城关镇方向,霍城正面防御空虚!
“天赐良机!”
纪元嵩猛地站起,脸上涌现出狂喜之色,再无丝毫犹豫,厉声下令。
“传令全军!即刻出击!全力攻打霍城!所有兵马,都给本帅压上去!不惜一切代价,必须在蒙骜回军之前,给本帅拿下霍城!”
联军战鼓轰然擂响,如同九天雷鸣!
积蓄已久的联军将士,如同开闸的洪水般,从各个营门汹涌而出,向着兵力空虚的霍城发起了前所未有的总攻!
诸葛长明早已准备多时,立刻安排靖乱军诸将随同楚烈等部一起出击。
同时,他对着早已等候在一旁、如同嗜血猛兽般躁动不安的段枭沉声道。
“段将军!时机已到!点齐你的八千血煞营弟兄,随我出发!目标——城关镇!接应主公!”
“弟兄们!主公正在死战!随军师去接应主公!杀穿魏阳狗!”
段枭兴奋地狂吼一声,挥舞着巨刃,一马当先。
身后八千名经过特殊训练、最为悍勇嗜血的血煞营重甲步兵,发出震天的咆哮,如同一股黑色的钢铁洪流,紧随着诸葛长明,脱离主攻大军,向着城关镇方向疾驰而去!
霎时间,整个霍城周边地区,化作了两片巨大而血腥的战场。
东面,联军主力如同狂潮般猛攻霍城,杀声震天;
西面,武阳孤军深陷重围,浴血苦战,而一支强大的援军正不顾一切地杀向重围!
战争的天平,在鲜血与火焰中,再次发生了剧烈的摇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