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阳迅速下达命令,进行精确分工:
“龙九!你带两名身手最好、最擅长潜行渗透和破坏的弟兄,目标——营区东面的粮草堆放区和马厩!我要你们在约定时间,同时多处放火,火势要猛,要快!如果能找到他们的火药库或者油料库,那就制造爆炸!动静越大越好!你们的任务就是要把东面彻底搅乱,把尽可能多的守军注意力和大部队吸引过去!”
龙九眼中闪过嗜血而兴奋的光芒,重重点头。
“明白!保证烧得他们哭爹喊娘,炸他个人仰马翻!”
“龙七,你带另外两名弟兄,负责清除西侧那段歪斜栅栏附近的暗哨和固定岗,为我们打开并守住一条紧急撤退通道!动作必须快、准、静!绝不能提前暴露!”
“明白!交给我!”
龙七沉声应道,眼神锐利。
“其余四人,跟着我!”
武阳的目光扫过剩下的四名瞑龙卫,
“我们混进去。利用傍晚运粮车换防的间隙,目标是营区核心地带,关押楚烈国和晋苍国中高级军官的区域!我们要找到他们,把他们组织起来,里应外合!”
行动计划最终定在次日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人最为困顿、警觉性最低的时候。
夜幕如同浓墨般缓缓褪去,黎明前最深的寒意笼罩着大地。
武阳等人如同融入阴影的滴水,悄无声息地从潜伏点滑出,向着各自预定的目标区域摸去。
龙九小组如同三只暗夜诞生的狸猫,凭借超凡的潜行技巧和对阴影的极致利用,完美避开了所有明哨暗卡,甚至利用巡逻队交叉巡视的短暂空隙,成功渗透到营区东侧。
他们果然发现了堆积如山的粮草垛和拴着近百匹军马的马厩。
龙九打了个复杂的手势,三人立刻分散开来,将随身携带的猛火油和延时火捻巧妙地布置在多个关键位置,计算好燃烧和引爆的时间。
与此同时,武阳则带领四名瞑龙卫,如同蛰伏的猎豹,潜伏在运粮车每日清晨从县城出发前往营区必经之路旁的一条干涸沟渠里。
当那支由五辆驴车组成、仅有十余名士兵打着哈欠、无精打采押运的车队慢悠悠地经过时,武阳如同黑色闪电般暴起!
四名瞑龙卫同时动手!
淬毒的弩箭无声射出,冰冷的匕首划破黑暗,押运的士兵在黎明前的懵懂中甚至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便被瞬间格杀,尸体被迅速拖入深沟,用枯草和浮土掩盖。
“快!换上他们的衣服!”
武阳低喝。众人以最快速度扒下魏阳军士兵的号衣套在外面,并将血迹大致处理干净。
武阳亲自跳上一辆粮车的驾驶位,压低帽檐,其他四人则伪装成押运士兵,低着头,驱动驴车,模仿着魏军士兵懒散的姿态,向着战俘营大门而去。
接近营门时,守卫果然比白天松懈不少,哨塔上的弓箭手也在打着瞌睡。
一名值夜的队正模样的军官搓着手,呵着白气,懒洋洋地上前。
“今天怎么这么早?天还没亮透呢。”
武阳压低了帽檐,用早就准备好的、带着当地口音的含糊话语应付道。
“上面催得急,说营里缺粮,让早点送过来。”
那军官似乎也没太在意,只是随意地用手里的长矛捅了捅车上的粮袋,确认是粮食,便不耐烦地挥挥手。
“进去吧进去吧,赶紧卸货,卸完赶紧滚蛋,冻死老子了。”
马车吱吱呀呀地驶入了营区。
武阳目光飞快地扫视,大脑如同精准的地图,与白天观察到的布局一一对应。
他们并未前往真正的粮仓方向,而是在经过一个堆放废弃杂物的拐角处时,武阳猛地一拉缰绳,将马车赶入了阴影之中。
“行动!”
武阳低喝一声,五人瞬间脱离马车,如同五把出鞘的利刃,直插营区深处那些看守明显更严、用于关押重要军官的单独棚屋区。
沿途遇到零星早起或巡逻的魏兵,根本来不及发出任何警报,便被武阳和瞑龙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格杀,尸体被迅速拖入角落。
就在武阳刚刚凭借直觉和观察,找到一处门口有两名守卫打盹、看起来关押着重要人物的棚屋,确认里面几名虽然衣衫褴褛却依旧保持着军人挺拔坐姿的中年军官正是楚烈国的高级将领时——
“轰!!!!!!”
“轰隆!!!!!!”
东面方向,猛然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巨响!
巨大的火球腾空而起,瞬间将黎明的天空染成一片恐怖的橘红色!
紧接着是连绵不断的爆炸声、木材燃烧的噼啪爆裂声、战马受惊后挣脱缰绳四处狂奔的凄厉嘶鸣声、士兵们从睡梦中惊醒后惊慌失措的呐喊声、军官声嘶力竭试图维持秩序的嚎叫声……
整个东面营区彻底陷入了末日般的巨大混乱和恐慌之中!
“就是现在!”
武阳眼中寒光爆射,猛地一脚踹开那棚屋脆弱的木门!
巨大的声响让里面几名军官猛地惊起,愕然地看向门口如同天降神兵般的武阳等人。
“我是武阳!刘蜀靖乱军元帅!特来救你们出去!立刻召集所有能战斗的人!拿起武器,报仇的时候到了!”
武阳语速极快,声音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令人血脉贲张的力量和不容置疑的权威!
与此同时,另外四名瞑龙卫已经如同旋风般冲向他处,用刀劈,用肩撞,奋力打开一扇扇牢门,对着里面被巨大的爆炸和混乱惊得茫然失措、拥挤在门口的战俘们低声怒吼。
“想活命的!跟我们杀出去!楚烈的兄弟们!晋苍的好汉们!魏狗关了我们这么久,该讨还血债了!”
巨大的爆炸和冲天的火光如同在滚沸的油锅里投入了冰块,让整个战俘营瞬间炸开了锅。
大部分战俘是茫然、惊恐,甚至吓得缩回角落,长期的非人关押、折磨和饥饿已经极大地消磨了他们的体力和斗志。
他们拥挤在门口,看着外面如同地狱般的火光和隐隐传来的厮杀声,眼神呆滞,不知所措。
武阳见状,知道必须立刻点燃他们内心深处压抑已久的怒火和求生的渴望!
他一个箭步冲到一个稍微高一点的、用来堆放杂物的破木箱上,运足内力,声音如同沉雷虎啸,清晰地压过所有的嘈杂、爆炸和混乱,震撼着每一个战俘的耳膜:
“楚烈国的儿郎们!晋苍国的兄弟们!看看你们自己!看看你们身边的人!看看魏阳狗贼是如何把你们当猪狗一样圈禁在这里的!他们抢掠你们的家园!屠杀你们的亲人!侮辱你们的尊严!你们难道就想像牲口一样,默默无闻地死在这个肮脏的角落里吗?!”
他的声音充满了悲怆、愤怒和一种强大的感召力,手指猛地指向东面那映红天际的火光和越来越近的喊杀声。
“现在!机会就在眼前!没有人是天生的奴隶!没有人注定要任人宰割!拿起武器!为了你们自己!为了你们死去的袍泽!为了你们还在故乡期盼的父母妻儿!为了报仇雪恨!跟着我!杀出去!杀出一条血路!重返家园!用魏狗的血,洗刷我们的屈辱!”
话音未落,武阳猛地抽出腰间那柄寒光四射的银鳞枪!
枪尖在熊熊火光的映照下,流淌着复仇的冷冽光芒!
他仰天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长啸,如同挣脱枷锁的猛虎,直接从木箱上跃下,扑向一队闻讯赶来、试图弹压混乱的魏阳士兵!
枪出如龙,幻化出点点寒星,瞬间便将为首那名嘶吼着冲来的魏阳士兵正刺穿挑飞!
温热的鲜血喷溅在周围战俘的脸上!
“跟武阳元帅杀出去!”
一名被关押多时的楚烈国大统领第一个反应过来,双眼瞬间赤红,捡起地上刚刚被打倒魏兵的战刀,用尽全身力气发出嘶哑的咆哮,
“是男人的跟我冲!报仇雪恨!”
“杀魏狗!报仇!”
另一个晋苍国的大统领也如同受伤的野兽般怒吼起来,捡起一根木棍就冲向敌人。
有了带头者,积压了太久的屈辱、愤怒、绝望和求生的欲望,如同火山般轰然爆发!
战俘们被彻底点燃了!
他们赤手空拳地、如同潮水般扑向那些落单的、惊慌失措的魏兵,用牙齿咬,用拳头砸,用石头砸,抢夺他们的一切武器,疯狂地攻击着视线内所有穿着魏阳军服的人!
“打开军械库!”
武阳一边如同战神般在敌群中左冲右突,银鳞枪每一次挥动都带起一蓬血雨,一边对刚刚清除完西侧障碍、带队汇合过来的龙七吼道!
龙七立刻带领几名瞑龙卫和几十名刚刚被组织起来、抢到了武器的战俘军官,向着白天观察到的、守卫此刻已被东面混乱吸引的军械库位置猛冲过去!
一阵短暂而激烈的搏杀后,他们成功夺取了那里!
虽然库存的制式武器并不足以武装所有人,但大量的刀枪、弓弩被分发下去,立刻武装起了第一批数百人的队伍!
有了武器,战俘们的反抗瞬间变得更有组织,更具毁灭性!
他们如同滚雪球一般,越来越多的人加入进来,汇成一股势不可挡的复仇洪流!
武阳身先士卒,银鳞枪所指,所向披靡,不断斩杀试图重新组织抵抗的魏军军官,如同最锋利的箭头,带领着这股刚刚获得新生的、狂暴的力量向着西侧龙七打开的缺口猛冲!
整个战俘营彻底变成了血腥的炼狱。
火光冲天,杀声震地,血流成河。
失去统一有效指挥的魏阳守军被这内外夹击、突如其来的疯狂反击打得晕头转向,士气崩溃,节节败退。
当武阳带领着最后一批战俘,包括那些受伤但还能行动的,如同决堤的洪水般冲出西侧被破坏的栅栏,汇合了负责断后并沿途继续制造混乱的龙九小组,一头扎进外面依旧昏暗的荒野时,身后颖县方向才传来了凄厉而急促的警钟声和大队人马调动集结的嘈杂声响——城内的魏阳援军终于被惊动,大规模地反应过来了,但显然已经太晚了!
一路不敢停歇的狂奔,直到确认彻底甩掉了所有可能的追兵,天色也已经完全放亮。
武阳才下令在一片茂密的、易于隐藏的丘陵林地中停下休整。
清点人数。
十一瞑龙卫,无人掉队,但几乎人人带伤,疲惫不堪。
而跟随着他们从地狱里冲出来的战俘,黑压压地坐卧了一大片,经过几名军官初步的紧张统计和估算,竟有近三千之众!
他们大多衣衫褴褛,面黄肌瘦,身上带着不同程度的伤痕和血污,但此刻,劫后余生的他们,手中紧紧握着抢夺来的武器,眼中燃烧着复仇的火焰、新生的希望以及一种野狼般的凶悍光芒。
武阳拄着银鳞枪,看着眼前这支近乎凭空得来的、经历过血火淬炼的队伍,虽然身体疲惫到了极点,左肩的旧伤也因为剧烈的厮杀而再次崩裂,鲜血浸透了临时包扎的布条,但心中却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激动和澎湃的豪情。
这是一支哀兵,一支复仇之师,其爆发出的战斗力将不可小觑。
龙七和龙九站在他身边,看着这群刚刚被从死亡线上硬生生拉回来的同袍,眼中也充满了震撼与钦佩。
他们以十一人之力,竟真的完成了这近乎不可能的任务,虎口拔牙,创造了一个奇迹。
“将军……我们,真的做到了……”
龙九的声音带着一丝脱力后的沙哑和难以置信的颤抖。
武阳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目光扫过眼前这群渴望战斗、渴望回家的士兵,沉声道。
“这只是一个开始!整顿队伍,收集沿途能找到的粮秣,救治伤员!然后——我们杀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