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山之下,杨家小院。
温馨的烛火,在简陋的石屋中轻轻摇曳,将一家人幸福的笑脸映照得格外温暖。
屋外,是静谧的夏夜,虫鸣唧唧,桃香阵阵,一派与世无争的祥和景象。
杨天佑正耐心地为长子杨姣,讲解着一篇关于上古人族先贤,如何筚路蓝缕、开创文明的古老史诗。
云华仙子则满脸温柔地为小女儿杨婵梳理着如瀑的长发,口中哼着她自己都记不清源头的仙家小调。
次子杨戬依旧沉默寡言,静静地坐在一旁的角落里,用一块光滑的卵石,无比专注地擦拭着爷爷为他亲手雕刻的那柄小小木剑。
化身为林老丈的林琛,坐在一旁的摇椅上,含笑望着眼前这充满了人间烟火气的温馨场景。
他的眼中,既有享受此刻宁静的平和,亦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对这暴风雨前最后安宁的深深怜惜。
他能感受到这个小家庭中,那纯粹而真挚的情感,这是他在漫长的修道岁月中,早已久违的温暖。
然而,就在此时——
“轰——————!”
一声令天地为之变色的恐怖巨响,毫无征兆地从九天之上炸响!
紧接着,一股裹挟着无上威严与冰冷秩序的恐怖天威,如同一座无形的太古神山,狠狠地朝着这座小小的桃山,镇压而下!
整座桃山,都在这股威压之下剧烈地颤抖、哀鸣!
山中的鸟兽瞬间噤声,林间的草木尽皆俯首。
生活在桃山地界的所有生灵,无论凡人还是精怪,都在这股源自生命位阶最顶端的威压之下,瑟瑟发抖,匍匐在地,连抬头的勇气都无法生出!
“什么情况?!”
屋内的温馨气氛,瞬间被这突如其来的天威撕得粉碎。
杨天佑脸色骤变,没有丝毫犹豫,第一时间将三个孩子和妻子紧紧护在身后。
云华仙子更是俏脸煞白,血色尽褪——她对这股气息再熟悉不过了!
这是天庭的威压,是天规的秩序,更是……她兄长昊天的气息!
他……终究还是找来了!
只见原本繁星点点的晴朗夜空,此刻已被无尽的、刺目的金光彻底笼罩。
一千名身披制式金甲、手持天戈、杀气腾腾的天兵天将,结成了一座密不透风的天罗地网大阵,将整个桃山死死地封锁,断绝了内外一切联系。
而在那军阵前方,一位身高百丈、手持一柄巨大的宣花板斧、气息已达大罗金仙之境的恐怖神将,正以一种俯视蝼蚁般的、冰冷无情的目光,注视着下方那陷入了巨大恐慌的杨家小院。
此人,正是天庭征伐神将——巨灵神!
“奉天帝昊天法旨!”
巨灵神的声音如九天惊雷,蕴含着不容置疑的天道神威,响彻整个桃山地界。
“叛逆仙子云华,私下凡尘,与凡人苟合,玷污天家血脉,诞下仙凡孽障,罪无可恕!限你即刻束手就擒,随本神返回天庭,听候发落!”
他的目光,如同两道利剑,扫向那早已吓得浑身颤抖的杨天佑与三个孩子,眼中满是毫不掩饰的鄙夷与浓烈的杀意。
“至于尔等仙凡结合的孽障,天道不容,人神共愤!今日本神便代天行罚,将你们……尽数诛杀,以儆效尤!”
“不——————!”
云华仙子发出一声凄厉到极点的尖叫。
她望着高高在上的巨灵神,看着那天兵天将们一张张冰冷无情的面孔,心神震荡!
她终于明白,自己此前的所有侥幸,终究是太过天真。
在兄长那至高无上的天帝权威与森严冷酷的天规面前,所谓的亲情,是何等的不值一提!
“想杀我的夫君、我的孩儿?除非……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云华仙子眼中第一次燃起了疯狂而决绝的光芒。
她猛地将夫君与孩儿,用力推回那早已被她下意识用仙法布下守护禁制的石屋之内,随即化作一道七彩流光,冲天而起,竟朝着那数千天兵天将,发起了近乎自杀式的冲锋!
“天河倒卷!”
她祭出了自己的伴生仙宝,引动九天之上的天河之水,化作一道足以淹没山川、冲刷日月的恐怖洪流,狠狠地朝着那不可一世的巨灵神席卷而去!
“米粒之珠,也敢放光华?!”
巨灵神见状,不屑地冷哼一声。
他手中那柄巨大的宣花板斧,只是简简单单地,向前一劈!
一道开天辟地般的、凝聚了无尽庚金之气的恐怖斧芒,瞬间便将那滔天洪流,从中间一分为二!
紧接着,他如同拍打一只烦人的苍蝇般,反手一斧挥出,重重地拍在了力竭的云华仙子身上!
“轰——!”
云华仙子的身躯,像一只断了线的风筝,带着凄美的弧线,重重地砸在了桃山的山体之上,竟硬生生地,将那坚固无比的山岩,砸出了一道深不见底的巨大裂痕!
“镇!”
巨灵神再次怒吼,将手中的宣花板斧往地上一插。
他以自身大罗金仙的无上法力,引动了整座桃山的山脉之力,化作一座由山石与法则构成的、坚不可摧的巨大牢笼,将身受重伤、奄奄一息的云华仙子,死死地镇压在了桃山之下!
“娘子!!”
“娘亲!!”
屋内的杨天佑与三个孩子见此情景,肝胆俱裂,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哭喊。
“哼!下一个,便是你们!”
巨灵神狞笑着,大手一挥。
数十名天兵手持闪烁着寒光的天戈,便朝着那小小的石屋,步步逼近。
可就在此时,一道无人察觉的、温和的青光,悄然笼罩在了杨天佑与三个孩子身上。
下一刻,他们的身影便如同人间蒸发一般,从那被天罗地网大阵死死封锁的石屋之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
当杨天佑与杨姣、杨戬、杨婵兄妹三人再次恢复意识时,发现自己已然身处一片风景秀丽、仙气缭绕、与世隔绝的世外桃源。
而他们无比熟悉的林老丈,正静静地站在他们的面前。
只是此刻的他,早已褪去了那身朴素的麻衣,换上了一袭飘逸出尘、不染纤尘的白色道袍,原本略显佝偻的身躯,变得挺拔如松,渊渟岳峙;那双总是带着慈祥笑意的浑浊双眼,也变得比九天之上的星辰,更加深邃,更加浩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