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不紧不慢的过了三天。
这三天里,柳钦珩像往常一样去甜品店,偶尔也去超市购买些食材,仿佛那天的事只是一场无关紧要的插曲。
景池没有告诉他太多细节,只在微信上偶尔发来一句——
“还在查。”
“有眉目了。”
“别急。”
每一个字都像是在他紧绷的神经上轻轻拨动,让他既想立刻知道真相,又害怕真相真的像景池猜测的那样。
第四天傍晚,景池回了甜品店,窗外是被雨打湿的青石板路,甜香四溢,灯光昏黄,像是隔绝了尘世的喧嚣。
“查到了。”景池坐下,将一份资料推到他面前。
柳钦珩伸手翻开,第一页是几张略显模糊的照片——
赵主任和一个男人在一家高档餐厅里交谈,两人的表情都带着几分隐秘的意味。
“他和这个人来往密切。”景池的指尖点在照片上,“对方是A市一家投资公司的副总,跟荣耀最近竞标的一个项目有关。”
柳钦珩的手指微微一紧,“你的意思是……他接近我,是为了这个项目?”
“也许,”景池的眼神里闪过一丝锋芒,“更有意思的是,他的妹妹……根本没死。”
柳钦珩猛地抬头,眼底的震惊几乎无法掩饰,“没死?”
景池慢慢啜了一口茶,像是在给他留出消化的时间,然后才低声道:“他妹妹不仅没死,而且还在A市的启航小学上学。”
一瞬间,柳钦珩觉得背后凉透了,那股凉意,比雨夜的风还要刺骨。
他盯着那几行字,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茶杯,瓷杯在掌心里发出细微的“咔”声,仿佛下一秒就要被捏碎。
“他把我当猴耍。”这几个字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压抑不住的寒意。
“我查到,他最近急着贷款买房,而那家投资公司的副总正好手底下有房。”
柳钦珩缓缓吐出一口气,眼底的震惊渐渐被冷意取代,他本来还有一丝愧疚,如今却发现那不过是精心编织的谎言。
荒唐,可笑,更令人愤怒。
“那他的父母呢,可还健在?”
“这个他倒是没撒谎,他父母确实不在了,他爸是个酒鬼,喝醉了就打他母亲,他母亲是被他父亲生生折磨死的,他父亲也正如他所说,是死于酒精中毒。”
“那接下来怎么办?”他抬眼看向景池,声音低沉。
景池的嘴角微微上扬,像是猎人在锁定猎物时露出的一抹笑,“既然他想演戏,那我们就陪他演下去,看谁笑到最后。”
柳钦珩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他的意思,“那就演吧,后天我回趟A市,去参加一下那个竞标的宴会。”
“我陪你去,小希有爸妈照顾,我们不用担心。”
“好。”
─────
两天后。
A市的一家五星级酒店里,一场看似普通的宴会正在进行。
柳钦珩穿着剪裁得体的黑色西装,站在人群中,微笑着与宾客交谈,眼神却一直锁定着前方一个身影——
不远处,赵主任端着酒杯四处张望,很显然是在找人。
“柳总。”
这时过来一个人,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笑容,与柳钦珩打招呼,“真巧,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你。”
柳钦珩伸出手与他握了一下,“王总幸会,你也是来参加竞标的?”
两人寒暄了几句,那个王总突然凑近柳钦珩,指了指前方的一个微胖的中年男人,试探性的问了一句:“你认识那个人吗?”
柳钦珩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佯装不知,“有些面生,他是哪一行的?”
“那人是一家投资公司的副总,听他的意思,这次的竞标好像势在必得。”
“是吗?难道有人给他透了底?”
王总正要继续说下去,忽然,柳钦珩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钦珩,阳阳有事找你。”
景池走了过来,自然地伸手揽住柳钦珩的肩膀,目光不经意地扫过那名王总,眼底的笑意深不可测。
王总的笑容明显僵了一下。
酒会上的灯光柔和,却照不进某些人眼底的阴影。
“柳总,这位是?”王总试探性地看向景池,眼神里带着几分探究。
景池微微一笑,伸手与他轻握,力道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压迫感。
“景池。”
短短一句话,却让对方的表情有了细微的变化,毕竟他们的婚礼可是轰动了整个A市,虽然他没有受邀,却也从电视以及各大平台看到了。
“柳总真是好福气。”他干笑两声,试图把话题转回投资公司副总身上。
柳钦珩不动声色地与景池对视一眼,两人心照不宣。
“我也觉得自己挺有福气的,”柳钦珩缓缓开口,语气里带着一丝意味深长,“不过,不是人人都能像我一样幸运。”
对方的笑容再次僵了一下。
这时,宴会厅的大门忽然被推开,几个记者扛着摄像机涌了进来,其余人早都习以为常,唯独赵主任的脸色一变,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半步。
记者们是冲着柳钦阳去的。
“柳总,关于今日的竞标会,你有何想说的吗?”记者的问题尖锐而直接。
柳钦阳淡淡一笑,“商业合作的事自然会按照正规流程进行,至于其他——”
他顿了顿,目光转向身旁的文越,像是在征求意见。
文越点了点头,那是一种无声的默契。
柳钦阳转向记者,声音沉稳有力,“今日的竞标,全凭实力。”
赵主任的脸色已经彻底变了。
他缓慢的向柳钦珩的方向移动过去,低声道:“柳先生,我们能不能找个地方谈谈?”
柳钦珩微微一笑,眼底却是一片冰冷。
“当然可以,不过——”
他抬手,与景池十指相扣,“我和我爱人一起。”
赵主任的手指在身侧微微一紧,脸上的笑容像被寒风冻住。
周围的记者捕捉到了这一幕,快门声此起彼伏。
“柳先生,据说你已经不再理事,为何今日会出现在此?难道是来帮这位先生的?”一位记者忍不住追问。
柳钦珩微微扬起下巴,眼底的光带着几分凌厉,“他?不认识。”
短短四个字,像是一颗投入湖面的石子,激起了层层涟漪。
记者们的眼神在柳钦珩与赵主任之间来回打量,似乎想从两人之间挖出故事。
景池的唇角微微上扬,不动声色地握紧了柳钦珩的手。
赵主任的呼吸明显乱了一拍。
他意识到,今天的局面已经彻底脱离了他的掌控。原本的计划,是利用柳钦珩的愧疚心理套出他们公司的竞标底价,再通过投资公司的副总运作,让自己达到目的。
可现在,柳钦珩不仅没有心虚,反而说不认识他,这既是警告也是示威。
“我们换个地方谈。”赵主任压低声音,几乎是咬着牙说。
柳钦珩微微一笑,“可以。”
三人来到酒店的一间贵宾休息室。
房门一关上,隔绝了外面的喧嚣,空气却似乎更紧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