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记得吗?每次你我姿态亲昵,雪姨和母亲看见,非但不斥责,反而神色…甚是微妙,像是乐见其成。”
似乎是一种心照不宣的欣慰和期待。
“魏叔叔待我…”
蓝忘机的声音更沉了些,带着一种真切的暖意,“亦从不曾将我视作外人。他指点我剑法,考校我功课,眼神里的亲近和信任,与看你时别无二致。”
那是一种将他真正视为自家子侄,甚至…未来家人的目光。
魏无羡的眼睛一点点睁大,仿佛被一道闪电劈开了迷雾。
是啊!世家子弟,尤其是不同家族的子弟,哪有像他们这样亲密无间,毫无顾忌地同吃同睡,从幼时一直延续至今的?这根本不符合任何一家的规矩!
清川魏氏虽家风相对开明,但也绝非毫无底线。姑苏蓝氏更是以雅正端方、规矩严谨着称,虽然已经删减许多家规,但这些常规礼节依然要遵循!
昭姨那样温柔细心的人,若觉得不妥,早就该提醒了!还有阿娘那促狭又了然的笑意,阿爹对湛哥哥那比对亲儿子还信任的眼神…
“你是说…阿爹阿娘…蓝伯伯和昭姨…他们早就知道?还…默许了?” 魏无羡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惊喜和恍然,心脏砰砰直跳。
蓝忘机看着他眼底骤然亮起的光彩,轻轻点头,眼神温柔:“不止是默许,更是期许。”
魏无羡的嘴巴微微张开,震惊过后,巨大的喜悦如同汹涌的潮水瞬间将他淹没!
原来…他们自以为需要小心翼翼守护的秘密,在父母眼中,或许早已是心照不宣的事实?
那些无形的纵容和默许,带着笑意的眼神和亲近的态度,早已为他们铺就了这条通往彼此的路!
“天啊!” 魏无羡猛地坐直身体,脸上是抑制不住的狂喜,眼睛亮得惊人,“湛哥哥!你太聪明了!”
他激动地抱住蓝忘机的脖子,在他脸上响亮地亲了一口,“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心头最后一丝忧虑被彻底驱散,只剩下纯粹的、毫无负担的喜悦在胸腔里激荡。他不再有任何顾虑,只觉得前路一片光明坦荡。
他重新窝回蓝忘机怀里,像只找到最安全港湾的小兽,满足地蹭了蹭,脸上是无比甜蜜又灿烂的笑容。
“那…湛哥哥,” 他拖长了调子,带着劫后余生般的轻松,还有浓浓的撒娇意味,“既然长辈们都默许了…我们是不是可以天天都亲亲了……”
他故意停顿了一下,眼巴巴地仰视着蓝忘机,手指悄悄爬上他形状优美的唇瓣,轻轻点了点,“现在…再亲一会儿,好不好?刚才…都没亲够……”
蓝忘机的呼吸骤然一沉。
眸色瞬间暗了下来,翻涌起比方才更加汹涌的情潮。所有的顾虑都已消散,只剩下眼前这个笑靥如花、主动索吻的心上人。他喉结滚动,没有言语,只是低下头,用行动给出了最直接、最炽热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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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休时分,魏无羡哼着小曲儿,脚步轻快地穿过回廊,衣袂翻飞间带着掩饰不住的雀跃。他怀里揣着那两本图册,指尖时不时碰一碰,嘴角便又翘高几分。
聂怀桑正在院中逗弄一只金丝雀,听见脚步声抬头,就见魏无羡满面红光地闯进来,眼角眉梢都挂着藏不住的欢喜。
他手中折扇“啪”地一合,目光在魏无羡微微红肿的唇瓣上停留了片刻,眼中闪过促狭的笑意:“哟,无羡气消了?这是捡到宝了?”
“嘿嘿,比捡到宝还高兴!”
魏无羡一屁股坐在石凳上,从怀里掏出那两本册子,将男女那本往聂怀桑面前一推,“这个还你。”
聂怀桑目光落在那本被留下的男男画册上,又瞥了眼魏无羡泛着水光的唇,嘴角弧度更深:“看来……是成了?”
“什么成了?” 魏无羡正给自己倒茶,闻言动作一顿,茶盏悬在半空。
聂怀桑用扇子掩住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笑眯眯的眼睛:“你和忘机啊。”
魏无羡张大嘴巴,瞪圆了眼睛:“你、你怎么知道?”
“哎呀呀……这还用说吗?”
聂怀桑摇头晃脑,扇子摇得飞快,又故意用扇尖点了点自己的嘴唇,“想不到忘机倒是……热情得很。”
魏无羡脸颊瞬间烧得滚烫,下意识摸了摸自己微肿的唇瓣,却忍不住扬起嘴角:“有这么明显?”
“明显得很!” 聂怀桑凑近些,压低声音,“上回你一个人在兰室,趴在桌上打瞌睡,忘机给你披外袍那眼神……”
他夸张地打了个哆嗦,“肉麻得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魏无羡听得心头甜滋滋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怀中画册的边角,忽然想起什么,眯起眼睛:“好啊聂怀桑!你早就看出来了,还故意给我这种书!” 他作势伸手要打。
聂怀桑连忙躲闪,笑着讨饶:“我这不是……助你们一臂之力嘛!”
他挤挤眼睛,“看来效果不错?”
魏无羡哼了一声,却掩不住上扬的嘴角。他宝贝似的将画册藏得更深了些,忽然压低声音:“那个……这书上画的……”
他脸颊微红,声音越来越小,“真的可以……那样吗?”
聂怀桑先是一愣,继而笑得前仰后合,扇子都拿不稳了:“无羡啊无羡,你还真是……”
他擦了擦笑出的眼泪,“自己去问忘机不就好了?”
“聂怀桑!” 魏无羡恼羞成怒,扑上去就要掐他脖子。两人笑闹成一团,惊得笼中金丝雀扑棱棱乱飞。
等闹够了,魏无羡才揣着那本画册,哼着小调往回走。路过一棵桃树,他忽然跃起折了枝开得最盛的桃花,心想湛哥哥案头的白玉瓶正好空着……
转过回廊,远远看见那道熟悉的白色身影正在院中等他。魏无羡心头一热,加快脚步跑过去,桃花在身后洒落一路清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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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晚上,静室。
魏无羡沐浴过后,只穿着单薄的雪白内衫,鬼鬼祟祟地将那本画册塞进枕头底下,手指碰到书页时,脸颊不自觉地发烫。
他趴在榻上,支着下巴,脚尖在空中一晃一晃,脑海里全是那些令人脸红心跳的画面。
正胡思乱想间,房门被轻轻推开。蓝忘机缓步走到榻边,魏无羡眼睛一亮,刚要扑上去,却忽然顿住——
他的湛哥哥今日竟穿了件厚实的素白内衫,连脖颈都遮得严严实实。
“咦?” 魏无羡歪着头,手指勾了勾蓝忘机的衣襟,“湛哥哥,前段日子不是穿着轻薄的内衫吗?怎么现在天气暖和了,反而穿得更厚实了?”
蓝忘机目光微动,沉默片刻才低声道:“……怕你忍不住。”
魏无羡眨了眨眼,忽然凑近:“那你前段日子也是那么穿的,怎么不怕啊?”
他故意贴着蓝忘机的耳畔吐气,“嗯?湛哥哥?”
蓝忘机被他逼得后退半步,长睫微垂,在烛光下投下一片阴影。
魏无羡等了许久不见回答,正要再问,忽然福至心灵,瞪大眼睛:“啊!你该不会……”
他一把抓住蓝忘机的手腕,笑得像只偷了腥的猫,“是故意穿成那样勾引我的吧?”
室内一片寂静,只有烛芯爆出轻微的噼啪声。蓝忘机别过脸去,如玉的耳垂却红得滴血。
“真的是!” 魏无羡欢呼一声,整个人扑进蓝忘机怀里,手指迅速探入他的内衫,仰着脸,眼睛亮晶晶的,“那今晚我们试试画册上的……”
“不可。” 蓝忘机按住他乱动的手,声音虽轻却异常坚定,“我们年纪尚小,还未禀报长辈。”
魏无羡顿时蔫了,嘴角耷拉下来:“又要等……”
他赌气似的扯过被子裹住自己,只露出一双委屈的眼睛。
蓝忘机轻叹一声,坐在榻边,俯身将他连人带被抱进怀里,在他发顶落下一吻:“听学结束后,我便同各位长辈说。”
见魏无羡还是闷闷不乐,又低头亲了亲他的眉心、鼻尖,最后在那嘟起的唇上流连许久,“乖……”
魏无羡被亲得晕乎乎的,终于绷不住笑出来,从被子里伸出双臂环住蓝忘机的脖子:“那说好了,到时候可不许反悔!”
他眼珠一转,忽然凑到蓝忘机耳边小声说了句什么。
蓝忘机耳根的红晕一路蔓延到脖颈,他一把将捣乱的人按回榻上,扯过锦被将他裹成个蚕蛹:“睡觉。”
魏无羡在被子里闷闷地笑,悄悄伸出手,挠了挠蓝忘机的手心。
忽然,他像是想起来什么,从被窝里探出半个身子:“等等!既然现在不能……那你之前为什么要勾引我?” 他故意把“勾引”二字咬得极重。
蓝忘机指尖微微收紧,沉默片刻才道:“……试探。”
“试探?” 魏无羡来了兴致,蹭到榻边拽住蓝忘机的衣袖,“试探什么?”
烛光下,蓝忘机的耳尖红得几乎透明。他垂眸看着魏无羡拽着自己衣袖的手指,轻声道:“你的心意。”
魏无羡先是一愣,继而笑得促狭。他故意凑近,鼻尖几乎要碰到蓝忘机的:“那湛哥哥试探出什么了?”
蓝忘机被他逼得身体后仰,喉结微动。半晌,才低声道:“……知道阿婴对我的身体感兴趣。”
“噗哈哈哈——” 魏无羡笑倒在床榻上,捂着肚子直打滚,“蓝湛!蓝忘机!含光君!你、你真是太可爱了……”
他笑得眼泪都要出来了,突然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扑到蓝忘机身上,“那你知不知道,我不仅对你的身体感兴趣……”
他贴在蓝忘机耳边,呼吸灼热:“我对你整个人,从头发丝到脚趾尖,从雅正端方到情动模样,都感兴趣得很。”
蓝忘机呼吸一滞,手臂不自觉环住他的腰。魏无羡得寸进尺地在他颈间蹭了蹭:“所以湛哥哥以后不用试探了,我整个人都是你的……”
话音未落,忽然天旋地转,他被按在了床榻上。蓝忘机撑在他上方,眸色深得惊人:“阿婴。”
“嗯?” 魏无羡眨眨眼。
“别闹。” 蓝忘机声音沙哑,“真的会忍不住。”
魏无羡眼睛一亮,嘴角扬起狡黠的弧度:“原来,我对湛哥哥这么有吸引力啊?”
蓝忘机深深地看着他,郑重地点头:“嗯。”
魏无羡被他直白的回应弄得耳根发烫,看着他克制到发颤的样子,心软得一塌糊涂。
他乖乖缩回被窝,只伸出一只手勾住蓝忘机的小指:“那说好了,听学结束就去禀明长辈?”
“好。” 蓝忘机反手握住他的手指,在指尖轻轻一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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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清晨,魏无羡睁开眼时,窗外才刚泛起鱼肚白。他侧过头,蓝忘机安静地睡在身旁,呼吸均匀绵长,长睫在朦胧的晨光中投下一片细密的阴影。
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轻轻描摹蓝忘机的眉眼,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心头涌起一阵甜蜜的悸动。
昨天发生的一切如梦似幻,却又真实得让他心尖发烫。他的湛哥哥,是他此生认定的道侣。光是想到这几个字,胸口就像揣了只欢快的小鸟,扑棱着翅膀要飞出来。
“醒了?” 蓝忘机不知何时睁开了眼,浅色眸子在晨光中如同融化的琥珀,温柔得不可思议。
魏无羡凑近在他唇上轻啄一下,又迅速退开:“湛哥哥早安!”
蓝忘机耳尖微红,却自然伸手扣住他的后颈,将他拉近,回了一个轻吻:“早。”
两人洗漱完毕,魏无羡站在铜镜前整理衣衫时,忽然顿住——镜中的自己眼角眉梢都带着掩不住的甜蜜,连头发丝似乎都比往日精神了几分。
“湛哥哥,我这样会不会太明显了?” 魏无羡转身问道,手指不自觉地抚过自己微扬的嘴角。
蓝忘机走到他面前,伸手替他抚平衣领上的一处褶皱:“克制些。”
他们离及冠还早,如今尚在听学期间,蓝忘机并不想将此事闹得人尽皆知。倒不是在意旁人眼光,只是不愿让这份初绽的情愫沦为他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更何况,在正式禀明长辈前,他更希望这段关系,能在一个相对私密的环境中自然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