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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迷 > 武侠修真 > 张锡九 > 第300章 今日不为封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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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王眸光闪烁,似在权衡是否撕破最后一层窗纸。

张锡九继续道:“可惜,那些东西本就不属于皇家私库,更不属于二位王爷。”

康王冷笑:“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那是先帝的金口,”张锡九打断他,声音第一次透出锋芒,“却不是康王殿下您的。”

空气骤然绷紧。

楚王缓缓抽出腰间折扇,刷地展开,扇面却是一幅山河图。

他以扇遮唇,低声道:“张将军,你可知本王为何选血蝠营?因为他们从不留活口,也从不说梦话。”

张锡九目光平静:“我祖上倒是常做梦,梦里总回荡着漠北的风声——三千子弟,无粮无援,活活冻死在关外。那风太冷,冷得一代又一代人都睡不着。”

江天飞接话,声音嘶哑却掷地有声:“今日,我们不想再让后辈做同样的噩梦。”

康王终于收起虚伪的惊讶,眼底杀机毕现:“你们想造反?”

张锡九摇头,语气沉稳得像在陈述日出:“我们只想讨一个公道。

若公道讨不到——”

他缓缓拔刀,刀锋指地,却映出两位王爷的倒影,“那就让山河自己选一次主人。”

楚王合拢折扇,笑容彻底消失:“你以为凭几十人,挡得住本王的铁骑?”

张锡九抬眼,雾色中忽然传来隆隆马蹄——却不是王爷的后军,而是另一支打着“镇北”旧旗的轻骑,从山脊俯冲而下,人数虽不多,却人人裹着边关风雪。

江天飞大笑:“两位王爷,我们只借旧部三百,剩下的——借的是天下人心。”

康王攥紧缰绳,指节发白。

楚王低声咒骂:“该死,他们竟是漠北遗孤……”

张锡九举刀过顶,声音穿透晨雾,像一声新生的啼哭:“今日,不为反,只为清账!

若二位仍执迷,便请——”

他刀锋一转,指向天穹,“问问我父辈英魂,答不答应!”

雾,终于散了。

阳光像一柄新铸的剑,劈开了旧王朝的阴影。

夜色像被泼了墨,火把噼啪作响,映得人脸忽明忽暗。

康王与楚王对视一眼,先前的雄心被营外震天的马蹄声削得只剩半截。

康王压低嗓子,几乎咬着牙道:“张锡九,咱们把话挑明——自选的血蝠营都铩羽而归。你单枪匹马闯进来,真打算替那三千边关亡魂讨个公道,还是只想借这洞窟里的东西逞

一回英雄?”

张锡九掸了掸袖口上的尘土,抬眼时眸子像淬了冰。

张锡九:“王爷,若不是昨夜血蝠营自己把消息递到我案头,我张某人此生都不想染指洞窟里的一砖一瓦。

可如今边关烽火连天,士卒拿命填壕沟,我若再退,还配是人吗?”

楚王冷笑,抬手扫过身后黑压压的甲士,铁甲碰撞声连成一片。

“张大人,好汉难敌四手。

你就算浑身是铁,又能打几根钉?

再者——”

他故意顿了顿,声音像钝刀子割肉,“我听闻你张家老小可都还在关内。

你就不怕明日太阳一升,他们的脑袋被挂在城楼上替你‘送行’?”

张锡九身后的副将忍不住上前一步,刀鞘撞得哗啦响。

张锡九抬臂拦住,目光在两位王爷脸上缓缓扫过,竟浮出一丝笑。

“两位王爷,我张某人十二岁从军,见过的人头比你们吃过的米还多。

怕?

我当然怕。

可我更怕百年之后,史书工笔写我‘临阵畏缩,致边关血流成河’。”

他忽地转身,对着洞窟深处抬手一拱,声音陡然拔高:“里面的东西听着!今日要么随我北上平虏,要么随两位王爷回京做笼中鸟——你们自己选!”

回声未落,洞窟深处传来幽幽一声叹息,似远古铜钟,震得众人心口发麻。

夜色像被火油浸透,火把噼啪炸响,映得人脸忽明忽暗。

张锡九猛地勒马,铁蹄在岩地上划出一串火星。

他抬鞭直指两位王爷,声音压得极低,却震得山谷嗡嗡作响——

“王爷殿下!边关八百里急报,烽烟遮天,皇上在龙案前昼夜难寐。

二位却在此地私囤重兵,只为洞窟里那点‘见不得光’的宝物?

你们把江山、把天子置于何地!”

康王与楚王对视一眼,眸子里那点最后的温柔被撕得干干净净。

康王缓缓拔剑,剑锋映着火光,像一泓冷月。

“张锡九,你既把话挑到天子头上,那便再无转圜。

血蝠营的嘴没封住,今日——只能用血来封!”

楚王扬手,一杆黑旗“哗”地展开,旗面绣着鎏金“楚”字,在夜风里猎猎如兽。

“兄弟们!”他声音陡然拔高,带着金石之音,“洞里是金山银山,拿到手——你们脱奴籍、换自由、分黄金!

此刻不搏,更待何时!”

黑压压的“官军”里响起参差不齐的吼声。

这些人哪是什么朝廷兵?全是二位王爷早年豢养的山中死士:脸上刺字、脚踝锁环,平日里当樵当猎,今夜却被金帛蒙了眼,只求一刀翻身。

张锡九听得“自由”二字,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他猛地一扯缰绳,战马人立而起,铁蹄重重踏在谷口那块“镇北碑”上,碎石四溅。

“想拿自由换命?也得问问我身后这三千亡魂答不答应!”

他回身,火把映出一张张刀疤纵横的脸——那是边关退下来的老卒、是漠北一战里死里逃生的残兵。

张锡九压低声音,却字字如锤:“兄弟们,今日不为封赏,只为讨一个‘公道’!

谷口我亲自堵,弓弩手占高处,刀盾手随我断马腿——咱们用王爷的金帛,祭边关的枯骨!”

一老兵咧开缺了门牙的嘴,嘿嘿一笑:“将军,咱们早死过一回,再死一次,换王爷们心疼,值!”

话音未落,山谷里忽起一阵腥风。

血蝠营残存的杀手像幽灵般攀上崖壁,低声嘶吼:“张大人,旧债未清,今日一并算!”

张锡九仰头,望见月色被乌云一点点吞没。

他深吸一口气,拔剑出鞘,剑光映着他眼底那抹决绝——

“那就——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