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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僖坐在窗边,神采飞扬,“就像七宝如意宗的阴阳六律仙音大阵,没人记得布置出这座大阵的修士姓甚名谁,却不妨碍人人都知晓这座大阵。”

她看向沉霜拂,“我得像你一样,将自己的见闻记录下来,将来没准儿能从中获得灵感,完成自己的梦想。”

周僖从前是学阵法的,绘画功底本就不差,她在沉霜拂的本子上画得那么潦草,都是她故意的。

在看见周僖画的符箓时,沉霜拂就知晓了这点。

不过她的本子都是记些琐事,没必要弄得那么严谨工整,也就随周僖去了。

李岁珒和谢陵真偶尔也会在她的本子上画上几笔呢。

沉霜拂在自己的本子上画画或者写字的时候,不用毛笔,而是用自己制作的炭笔。

她收起符纸和朱砂,安安静静地对照着外边的九霞山作画,翻开新的一页,又画了一副剑门关的景象。

这都是她游历苦海时的见闻和感受。

现在只道是寻常,将来再看,或许收获颇丰也不一定。

剑门关外的雪下了三日才逐渐停歇。

一早就有九霞山的弟子下山来清理着石道上的积雪,因为房间内有隔音结界,沉霜拂倒也没有被吵到。

清晨。

有几道剑光从霞光处飞了下来。

谢陵真和李岁珒在山上做客完回来,发现沉霜拂和周僖不在客栈中,就向客栈主人打听了一下她们的去向。

“哦哦,你们是问天凝姑娘和周姑娘啊,她们一早就去雪山看雪去了,还说顺便去山上玩玩,看看能不能寻到一株雪莲……”

“多谢。”

李岁珒在后面向褚卫熊拱了一下手,出门去追谢陵真。

“谢首席!你等等我啊!”

李岁珒御着剑冲天而起,前面有一道更快的白金色剑光,如流星飞驰而过。

剑门关的修士仰首惊叹。

“不愧是九霞山的弟子,这御剑的速度真他娘的快啊!嗖的一下就从我脑门上飞了过去!”

“九霞山能成为执明洲第一大宗是有道理的,也不知道刚刚那两人是出自九霞山哪一脉的,御剑术这么精湛,肯定是真传弟子吧!”

“也不一定,九霞山的真传就那么几个,轻易不露面的,怎么会一下子就下山来两个?”

“是啊,最近常在外面活动的真传弟子也就一个宁钰,他的剑光我见过,不是这样的。”

“……”

众人的议论声被剑光甩在后面,李岁珒御着飞光剑才勉强追上谢陵真,一阵地动山摇,紧接着李岁珒就见前面白茫茫的一片雪从天而降,宛若天公抖动着一件巨大白袍,欲将万物尽数掩盖。

雪崩了……

李岁珒心绪一乱,急忙忙喊道:“谢首席,雪崩了,我们要先退一下!”

修士之力能翻江倒海,但自然之力亦有催山裂地的威能,需要修士避让。

谢陵真御着飞剑退回,见浮雪轻移,比飞剑的速度还快!

她和李岁珒再往后退去百里地,只见雪浪所过之处,山石树木皆成齑粉。

李岁珒拍着心口说道:“好险,我们差点就被这大雪给埋了,如今这个情况,只能等雪崩结束后再去前面找沉道友和周僖姐了。”

谢陵真有些担忧,“雪崩的威能甚至还在普通的金丹修士之上,阿拂和周僖在雪山深处,不会遇到危险吧?若是不幸被雪掩埋,雪山这么大,我们想找人都不容易。”

李岁珒安慰她道:“谢首席勿要太过忧虑了,沉道友和周僖又不傻,察觉到有雪崩的迹象,她们会跑的。”

“更何况周僖姐还有一件她七叔留给她的金刚镯,此物防御之效也是不低的,护住两人丝毫没有问题。”

谢陵真摇了摇头,仍旧忧心忡忡,她担心的是,阿拂根本不会躲开雪崩。

在来执明洲之前,她就说过要看一看北海的大雪崩,感悟积雪崩泄时的威能。

雪山深处。

茫茫白雪飞腾而下,周僖腰间一只金刚环泛着金光,在她周身凝聚起强防御。

山头上的雪,仿佛被一只无形巨手推了下来,周僖看着那道青色身影被飞腾的白雪吞没,不由得眼仁颤动,喉咙发紧,一时失声。

良久,她才低声,有些咬牙切齿地咒骂道:“疯了,居然真的不躲大雪崩……她以为自己和佛门的那些和尚一样,练就了金刚不坏的浮屠金身吗?”

待天地一静,周僖才到处去找沉霜拂被埋的地方。

“我记得最后就是这个位置啊,怎么挖不到人呢?”周僖抓了抓头发,有些暴躁。

她一边挖雪,一边骂人,抬头间见有两道剑光飞近,正是李岁珒和谢陵真二人。

李岁珒跳下剑,问道:“周僖姐,沉道友呢?她没和你在一块吗?”

谢陵真什么话也没说,已经开始挖雪。

周僖吐出一口绵长的气,拍了拍他的肩,“你来得正好,沉霜拂被雪崩埋了,就在底下,你替我挖一会儿吧,我累了。”

“啊?”

李岁珒愣头愣脑地问道:“真的吗?”

周僖按着他的肩膀,让他转了个向,“看见没,谢陵真都开始了,你说是真的还是假的?”

李岁珒觉得应该是真的。

毕竟谢陵真没这么无聊,还挖雪玩。

周僖说是要休息,其实也就喘了几口气就继续开挖了,雪崩可能没压死沉霜拂,但她怕沉霜拂在雪里埋久了呼吸不到空气。

三人加上一只松鼠,在这片雪地里挖了不知道多久,几里开外的地方,一只手从雪中伸了出来,似乎想抓点什么东西,忽然,有一只冰凉的手握住了她,拉着她重见天光。

她会心一笑,“陵真,还在黑暗中的时候,我抓住了你的手,我便知晓是你了,果然,当我睁开眼睛的时候,见到的就是你。”

谢陵真的手上有茧子,因为挖了太久的雪所以冰冷,但却十分有力量。

沉霜拂能感受到这股力量,一如谢陵真这个人,她本身就是有力量的。

周僖过来,见沉霜拂没事,一颗悬着的心落回肚子里面,却忍不住幽幽地道:“你这手还挺会抓,挺会感受的,一下子就能感觉出来是谢陵真在拉你。”

沉霜拂冲她灿然一笑:“你要是把手搭上来的话,我也能感受得出来啊。”

周僖手上没有茧子,她一摸就能摸出来。

这又不是什么难事。

周僖别过脸去,接受了她这个说法。

李岁珒说:“我呢我呢,沉道友!”

沉霜拂翻着手掌看了看,“男人的手和女人的手,差距没那么小吧?”

她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感受不出来。

谢陵真和李岁珒的茧都长得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