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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也要想办法先去向师父告罪再说。”

说话间,常眠伸出手,向后递了个东西,颜潇儿愕然接过,好像是件衣服。

“你……哪来的。”

也没见他手上拿着,颜潇儿想起方才常眠钻出石洞时,好像身上衣服比他在放花盆的石室里,塞进怀里比划的时候臃肿了一些。

“在上面,有个不开眼的追上来,我顺手薅下来的。”

想必是虞常眠多裹了一层在身上,反正他的衣服也是从蓝渊洞里捡来的离国军士服,套在一起,颜色形制相似,平时不仔细看也看不出来,更何况奔跑逃亡中呢。

“谢谢……”

颜潇儿的外袍在墓穴中给了珠娘,她穿的中衣固然能遮体,也早被划得破破烂烂,多一件披上,有总比没有好,只是上面还带有体温,总让她觉得有些过分亲密了。

离埜见状出声道:“灵匠铺所制的服饰,百年不腐,真是精工巧妙。”

“你也知道灵匠铺?”

颜潇儿方说出口就觉得不对,他固然啰嗦脆弱,毕竟是一国之君。

“自然。”

还好离埜性子温和,倒也不介意她的语气。

“世人只知灵匠铺擅造利刃,却不知道他们是从做绣衣护甲起来的。”

颜潇儿奇道:“这也相搭?”

“也算是两百年前了吧……”

“还没有打三百年大战之时吗?”离埜口中的两百年前,对于颜潇儿来说,就是三百年前。

离埜沉默了半晌,“你们这代人是如此称呼的呀,对了,你们说的三百年大战结束前最后一代国君是谁?”

“……离郤。”

“是他啊,原来,三十八代国君就是最后一代……咳咳……呵呵,早知道他能终结战事,父皇早点把皇位传给他不就好了。”

对于他这个结论,颜潇儿压了压另一句话,没有说出口,心有复杂情绪之下,口气也略微尊敬了一点。

“国君,你说护甲我还能明白些,绣衣又是什么?”

离埜的虚影转过头来,飘得离颜潇儿更近一些。

“绣衣你不知道?”

如果是巫念开口的话,这句话倒像是对她上一句的回敬,不过是离埜,那就是实打实的疑惑。

“不……我以为是和打战有关的穿着呢,你说的就是寻常的绣衣?”

“是啊,自从他们专心制作战争物件,再到皇家专供灵刃,柳家的绣坊绝艺也失传很久了。”

“柳家?”

和母亲一个姓,这么巧合的姓氏,不由得颜潇儿不乱想。旋即摇摇头,恐怕只是错觉。

“灵匠铺不是樾连大师坐镇吗?”

“哎……颜姑娘,咳咳……你年纪小倒是知道一些,不过更多隐秘往事你就不晓得了。”

“樾连呀,过去只是柳家的家丁,说起来,要不是他在打制灵力兵刃上颇有天分,又恰逢大战兴起需求兴旺,柳家的绣衣绝技不一定会失传呢。”

看来离埜对绣工更是心心念念的在意,一点也不像个杀伐果断的国君,不过他本来也不是。

颜潇儿心中好笑,从某种角度来说,还真是个呆子国君。

“对了,离埜”,放下了负担的颜潇儿又恢复了用“平辈”语气对离埜的称呼。

“你的佩剑是什么?也是樾连的后人炼制的吗?”

离埜双手背了背,往前飘了飘,直接拦在了颜潇儿和常眠之间。

他再度转过来时,一脸无奈的苦笑。

“颜姑娘,你看我,像是有佩剑的人吗?”

“……”

颜潇儿在皇家武器库中见到了不好上佳的宝剑利器,又联想到樾连大师帮助离渊炼制的那把“未度剑”,自然而然的就觉得所有国君都有一把,看起来,这句话倒像是戳到了离埜的痛处。

果然听他说道:“我的绒儿,亦是成年礼一年后才显形出来的。就算如此,父皇都没有放弃我。”

“他看到绒儿后,欣喜若狂,立即驱车前往灵匠铺,找樾铨师傅,咳咳……我活着的时候,是他当家。”

“哪知道在灵匠铺,不论樾铨师傅拿出多少原生剑石,没有一个能与我感应。”

“那……你们没有想其它办法吗?比如找……大宗师什么的。”

颜潇儿不由得想起丁十七带她去灵骨塔找剑的那天。

“别的办法?”离埜依旧苦笑摇了摇头,“灵匠铺都打不出我的剑,天底下哪里还有其它办法。大宗师又怎么会制造武器呢。”

走在前头的常眠,略微顿了顿,“你是不是想说灵骨塔,那是三百年大战结束后才建的,离埜国君都没见过。”

“这样啊……”

颜潇儿没想到常眠居然能猜到她想说的话。

离埜却也半听没听进去,又自顾自地说道:“所以那些老家伙以此为由,让父皇慎重考虑立储一事。我也为了不让他烦忧,干脆躲去了深山书院,咳咳……才见到了黄姑娘。”

“这是我做的最……咳咳……”

后半句他却没有说出来,到底是最正确,还是最后悔的事?也只有他自己去琢磨了。

通道外的空气渐渐涌入的更多了。

常眠沉声道:“快出去了。”

颜潇儿“嗯”了一声,紧跟上脚步,后方的“吱吱嘎嘎”声也再没有追上来。

“那绒儿呢?”常眠朝前走着,顺口低声问了一句。

“它……自然是保护我而死了。”

听到“保护我”这三个字,

颜潇儿脑海中传来巫念的声音:“你怎么不把护身甲的事情说出来。”

的确,她多次有一种冲动,想要提及巫凰灵体护身甲之事,可是十日总攻城的由来各处透露着诡异。

离埜虽然口口声声说来商议和来攻城的都是巫念,可明摆着他心里有一个怀疑的声音,是在说,巫凰才是主使人。

而且以他絮絮叨叨的风格,竟然一次都没有提到“游身锁子甲”,也很不寻常,如果颜潇儿提的话,她如何解释。

这么思来想去,就更没有机会说出口。

关键之处就在于,巫凰到底是何时将魂魄附身到锁子甲之上的,她到底是想要“保护他”,还是另外一种“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