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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曜的怒吼就是匈奴大军进攻的号角!

他又拔马返回,比先前更加勇猛,巨槊挥舞,对着石生、石虎猛捅猛砸。

石生、石虎无法承受刘曜超乎常人的力量,勉强招架几次,便掉头往军阵中躲避。

“给我杀!踏平羯奴……”

刘曜再次怒吼。

早已被皇帝神威刺激得血脉贲张的匈奴大军,如同压抑已久的火山,轰然爆发!

先是数轮箭雨,如同冰雹一般覆盖过去,将羯人射的人仰马翻,

数轮箭雨过后,震天动地的喊杀声瞬间席卷整个战场!

铁蹄踏碎冰雪,刀枪闪耀寒光,

数万匈奴人和数万羯人,如同决堤的洪流一般,对撞到了一起!

刘曜亲自带着匈奴骑兵,与羯人骑兵对战厮杀,所到之处,无人能挡,

皇帝亲临战场,又神威无敌,匈奴人士气高涨无比,

此消彼长之下,本就因主将受挫而军心浮动的羯人,

面对这排山倒海、挟带着皇帝无敌之威的冲锋,羯人阵形逐渐的混乱了,

刘曜领着匈奴骑兵,直杀穿羯人的前军,突入到后方的步兵战阵中,乱捅乱刺,

羯人无法抵挡,只交战了不到两个时辰,便有部分溃军向东逃窜,

石生石虎在乱军之中气的干嗷嗷,却再也无法约束部队,

在亲兵的死命护卫下,狼狈不堪地向后败退,正是兵败如山倒!

山坡上,祖逖死死盯着下方那惊天动地的大溃败,和乘胜追击的匈奴洪流,

他眼神锐利如鹰,手指因用力而微微发白。

他身后的众将,包括李晓明在内,

望着那如同魔神般,在溃军中左冲右突、槊下无一合之将的刘曜身影,

无不觉得一股无力感从心底升起。

老话说的好:千金易得,一将难求。

冷兵器时代,领军的大将如果勇猛过人,实在是可以左右战局的。

李晓明喃喃地道:“常听人说:昔日楚霸王铁骑踏处,万般机巧皆成齑粉。

今日见了刘曜领兵,方知此言果然不虚。”

祖逖叹了口气,说道:“可惜羯人败得太快了,如此一来,却死不了多少人。

咱们想取虎牢关,只怕仍非易事。”

李晓明回过神来,想了想,对祖逖笑道:“祖哥,咱们先按兵不动,不要急,

虽是羯人兵败,但石勒仍然稳坐虎牢关,还未露面,

此人乃是一等一的枭雄,决不会轻易向刘曜认输,

此战羯人主力受损不大,接下来的日子里,仍会和匈奴人狗咬狗,

咱们只管坐山观虎,总会有可趁之机。”

祖逖扭头望着李晓明,也笑道:“内史君所见极是,有兄弟你这话,我心里踏实多了。”

胡人狗咬狗,一嘴毛。

但这咬出来的胜利者……其威势实在太过惊人。

荥阳城下,尸横遍野,白雪之上,斑斑驳驳,触目惊心,

残阳如血,映照着匈奴赵国皇帝刘曜,那如同浴血战神般的无敌身影,

也映照着祖逖眼中那深邃难明的光芒。

朔风卷着雪沫,抽打在石虎败军的脸上。

数万羯兵丢盔弃甲,沿着黄河岸边,向虎牢关溃退,

身后烟尘蔽日——刘曜的匈奴铁骑正如赤色狂潮般汹涌追来,马蹄声震得地面簌簌发抖。

“快!关城就在前面!快撤......有挡路不前者斩......”石虎挥鞭嘶吼,声音在寒风里劈裂。

眼看匈奴前锋的马槊已能刺到殿后羯兵的脊背,

前方官道拐弯处,骤然响起一声炸雷般的咆哮: “石虎将军速退!桃豹在此!”

烟尘中,一彪精骑如黑铁洪流般奔涌而出,当先大将豹头环眼,手中铁枪寒光凛凛,

正是石勒麾下悍将桃豹!他身后数千生力军瞬间斜刺里切入战场,

如同一柄烧红的铁楔,硬生生钉进了追击的匈奴前锋,与石虎败军之间!

“结阵!弓箭手,仰射!”桃豹怒吼。

长矛手迅速架起拒马,森然矛尖直指追兵;

弓箭手抢占两侧坡地,箭雨如飞蝗般泼向匈奴骑兵。

冲在最前的数十骑匈奴人顿时人仰马翻,追击势头为之一滞。

“桃豹鼠辈!安敢阻朕!”

刘曜在阵中勒住神骏大红马,赤红眼眸几欲喷火。

回应他的只有羯军森然林立的刀戟。

趁此电光石火之机,石虎、石生残部狼狈穿过桃豹军阵的缝隙,头也不回地向虎牢关狂奔。

匈奴骑兵重整阵型,再次发起冲锋。

桃豹率骑兵欲上前抵住刘曜,却被刘曜眨眼间刺死十数人,

桃豹慑于刘曜之威,不敢与刘曜交手,只与刘曜身边的骑兵厮杀,且战且退,

他麾下士卒配合默契,步卒结阵如墙缓缓后撤,轻骑则如毒蜂般两翼游弋,不断用冷箭袭扰。

待退至关前二里,桃豹见石虎已率残部逃入关门,猛地一勒缰绳,铁枪直指刘曜,

大喝道:“刘曜老儿!虎牢雄关在此,可敢来攻?!”

吼罢也不等回应,拨马便率军如潮水般退入关城。

“轰隆!”

沉重的包铁城门死死闭合。

刘曜恨恨勒马于关下,望着巍巍雄关,白眉倒竖戟指怒骂:“石勒老奴!龟缩不出,岂丈夫所为?

羯狗石虎!有种出来与朕斗上三百回合!”

回应他的只有关上羯兵得意的哄笑声,与更密集的箭矢。

刘曜无法,只得下令收兵。

数万匈奴大军,就沿着虎牢关一旁的黄河岸边连绵营垒,旌旗蔽日,

将虎牢关门外堵得水泄不通。

嵩山东麓背风的密林深处,祖逖的三千精骑如同雪地里的狐狸,悄然蛰伏。

当夜朔风如刀,篝火旁,众将裹紧皮袍仍觉寒气刺骨。

“祖刺史,”

桓宣搓着冻僵的手,眉头拧成了疙瘩,

“虎牢关城高池深,刘曜兵锋正盛,急切难下。

咱们这点骑兵,在这两家面前,恐怕塞牙缝都不够呀!”

庾彬抱着胳膊点头:“桓内史说得对,冯铁将军的两万七千步卒主力,啥时候能到?

光靠咱们,就算胡人斗得两败俱伤,也捡不着便宜。

况且匈奴人近在咫尺,若是被他们的探马发觉,只怕咱们也有危险。”

祖逖闻言叹了口气,忧心忡忡的目光地扫过众人,

说道:“说的是呀......咱们带的干粮也只够支撑几天的。

原以为匈奴人和羯人之这场仗,会打的利索,旬日可定,谁料竟成了拉锯战?”

李晓明裹紧抢来的羯人皮袍,哈出一口白气:“众位兄弟,紧要关头,万不能着急,还需静观其变,

刘曜是个急性子,又挟新胜之威,这几天定要强攻关城。

让他先碰碰这硬钉子,等他把力气耗得差不多了,才是咱们的机会。

羯人若败,咱们与刘曜争夺虎牢关,

刘曜若败,咱们抢在石勒前头,去夺洛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