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獠牙
“好！行动！”
古之月不再废话，低喝一声。
他没有立刻起身，而是先仔细观察了一下特务火力点的分布和射击间隙，然后做了一个简洁的手势——
那是当年在蓝姆迦，美国教官教的战术手语，意思是“低姿匍匐，跟我来”！
三人如同融入了夜色和地形的幽灵，借着车辆和弹坑的掩护，避开正面交火区域，沿着一条干涸的、积雪较浅的排水沟，迅速向小高地的侧后方迂回。
冰冷的雪水浸透了单薄的棉裤，刺骨的寒意直往骨头缝里钻，但此刻谁也顾不上了。
古之月打头，孙二狗居中，王栓柱断后。
三人的动作出奇地协调和安静，只有身体摩擦积雪和枯草发出的极其细微的“沙沙”声。
古之月一边爬，一边凭借记忆和听觉，在脑海中勾勒出小高地上敌人火力点的大致位置。
他清楚，特务的主要注意力肯定被正面的激烈交火所吸引，这是他们最好的机会。
孙二狗虽然左臂受伤，动作受到影响，但丰富的战斗经验让他总能找到最省力、最隐蔽的移动方式，那双眼睛在黑暗中闪着猎食者的光。
王栓柱则努力回忆着师傅平时教的战术动作，紧紧跟着，心脏“咚咚”狂跳，既害怕，又有一股莫名的兴奋在血管里涌动。
他们绕了一个大圈，花了将近二十分钟，终于悄无声息地摸到了小高地的侧后方，距离特务们占据的阵地不足三十米！
甚至能隐约听到对方换弹匣时金属碰撞的清脆声响，以及偶尔压低声音的韩语交谈。
古之月停下动作，伏在一个雪堆后面，微微探头观察。
借着远处车队方向偶尔闪动的枪火光芒，他看清了敌人阵地的布局。
果然如他所料，三个主要的火力小组呈品字形分布，每个小组大概三到四人，核心就是一挺充当轻机枪使用的bAR，辅以两三支m2卡宾枪。
其他的特务则分散在周围，用卡宾枪进行骚扰射击。
他再次打出战术手语，示意孙二狗和王栓柱靠近。
三人头凑在一起，呼吸在寒冷的空气中形成白雾。
古之月用极低的声音，配合手势分配任务，苏北话几乎成了气声：
“看到没？三个bAR火力点，左边那个，二狗，你负责！
右边那个，栓柱，你的！
中间那个，交给我！
先用手榴弹，听我口令，一起扔！
炸响之后，立刻冲上去，用卡宾枪扫射补枪！
动作要快！要狠！
解决掉这三个点，立刻用缴获的bAR压制其他敌人，配合下面冲锋！”
孙二狗和王栓柱用力点头，表示明白。
孙二狗用右手默默掏出了一颗美制mK2手雷，手指扣住了拉环。
王栓柱也深吸一口气，拿出了手雷，手心因为紧张而满是汗水。
就在他们准备就绪，即将发动突袭的刹那！
“轰！哒哒哒——！”
从小高地的另一侧，也就是年排长敢死队进攻的方向，突然传来了手榴弹的爆炸声和激烈的枪声！
显然，那边的战斗打响了！
机会！
古之月眼中精光一闪，不再犹豫，低吼一声：
“扔！”
几乎在同一时间，三人猛地拔掉手雷的保险插销，延时一秒，手臂奋力一挥，三颗黑乎乎的铁疙瘩划出短暂的弧线，精准地落向了各自的目标——那三个正在向外喷吐火舌的bAR火力点！
“轰！
轰！
轰！”
三声几乎重叠在一起的猛烈爆炸，在小高地上炸响！
火光瞬间照亮了那片区域，可以看到破碎的肢体和武器零件被抛向空中！
剧烈的冲击波裹挟着雪块和泥土四处飞溅！
“冲！”
硝烟还未散尽，古之月第一个从雪堆后跃起，端着卡宾枪，像一头扑食的猎豹，冲向中间那个刚刚被手雷洗礼过的火力点！
孙二狗和王栓柱也怒吼着，从两侧迅猛冲出！
“哒哒哒哒——！”
三人冲到位，根本不管里面还有没有活人，对着掩体后方就是一顿狂暴的扫射！
弹壳如同瀑布般从枪膛侧方抛出，灼热的子弹将任何可能存在的生命迹象彻底撕碎！
中间火力点的一个特务，半边身子被炸烂，居然还没死透，挣扎着想去抓掉在一旁的bAR，被古之月一个点射打穿了脑袋。
左边火力点，孙二狗冲上去时，只有一个被炸懵的特务摇摇晃晃站起来，被他用枪托狠狠砸在面门上，接着一梭子子弹补上。
右边，王栓柱冲得最猛，一边扫射一边用东北腔疯狂地吼叫着，将压抑的恐惧全部宣泄了出去，直到打空了整个弹匣才停下来喘气。
三个最致命的bAR火力点，在短短十几秒内，被彻底拔除！
“二狗！栓柱！
拿bAR！压制！”
古之月吼着，自己已经丢开打空弹匣的卡宾枪，弯腰捡起了中间那支还带着余温、沾着血迹的勃朗宁自动步枪，熟练地检查了一下弹匣，还有大半匣子弹！
他迅速依托残破的掩体，将枪口对准了高地上其他被这突如其来的背后袭击打懵了的特务！
“咚！咚！咚！”
沉雄有力的点射声再次响起，但这一次，是来自志愿军的手中！
古之月精准的短点射，立刻将两个试图组织反击的特务打倒在地！
孙二狗也捡起了左边的bAR，单手持握有些吃力，但他咬着牙，用受伤的胳膊辅助顶着，也开始向混乱的特务人群扫射！
王栓柱有样学样，捡起右边的bAR，虽然操作略显生疏，但那强大的火力和威慑力，足以让任何敌人胆寒！
背后突然出现的致命打击，加上三个核心火力点的瞬间覆灭，让高地上的特务彻底陷入了混乱和恐慌！
“冲啊！杀啊！”
下面道路上，年排长和李排长看到高地侧面火光冲天，枪声大作，知道古之月他们得手了，立刻带领着警卫排和能战斗的司机们，从两侧发起了凶猛的冲锋！
特务们腹背受敌，眼看就要被包了饺子，抵抗意志瞬间崩溃。
剩下的十几个人，有的试图顽抗，被精准的火力点名；
大部分则丢下武器，跪地举手投降，嘴里喊着听不懂的韩语，显然是求饶。
战斗很快结束。
小高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二十多具南韩特务的尸体，还有十几个做了俘虏。
古之月几人下了小高地，走到驾驶室旁，看着小文的尸体，心里一阵沉重。
他伸手把小文的眼睛合上，苏北腔里满是惋惜：
“小文同志，你放心，特务们已经被咱们抓住了，俺们为你报仇了！”
王拴柱也走了过来，眼圈红红的，东北话里带着哽咽：
“小文同志，俺们会把物资安全运回去，不辜负你的牺牲。”
孙二狗拍了拍两人的肩膀，河南腔里满是坚定：
“咱们赶紧处理一下，继续赶路。
现在还不是伤心的时候，前面还有 60 多公里的山路，指不定还有多少危险等着咱们呢！”
众人收拾好战场，把受伤的战士抬到卡车上，又把特务们押好，准备继续出发。
李排长和年排长带着翻译，迅速审问了俘虏。
从特务口中得知，袭击他们的是南韩伪一师的特务队，队长刚才在混战中不知道用什么方法逃跑了。
他们的任务，就是破坏和炸毁联军遗弃的物资车辆，阻止志愿军获取利用。
而且，他们透露，在这片区域，不止他们这一支这样的破坏队伍在活动。
听到这个消息，李排长和年排长的脸色都凝重起来。
看着地图上还有六十多公里崎岖难行的山路，想到黑暗中不知还有多少这样的“幽灵”在窥伺，每个人的心头都像压上了一块巨石。
王栓柱摆弄着手里那支刚刚缴获、还带着硝烟味的m2卡宾枪，替换了自己那支打空了的，脸上却没了之前的恐惧，反而多了几分经历战火后的沉稳。
古之月擦拭着那支缴获的勃朗宁自动步枪，苏北话依旧平淡，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管他前面还有多少牛鬼蛇神，这车物资，咱们既然接下了，就一定要闯出去，安安生生地给我送回后方去！”
孙二狗也点了点头，河南腔里满是信心：
“老古说得对！
咱们有这么多武器，还有这么多兄弟，就算遇到特务，也能跟他们拼到底！”
王拴柱攥着卡宾枪，眼神坚定，东北话里满是斗志：
“俺也不怕！
俺现在会用卡宾枪了，再遇到特务，俺一定能打死几个，为小文同志报仇！”
李排长看着三人坚定的眼神，心里的焦虑渐渐消散。
他点了点头，山东话里满是决心：
“好！咱们继续出发！
大家都提高警惕，注意观察四周，一旦发现特务，立刻开枪反击！
一定要把物资安全运到后方！”
车队重新启动，古之月开着第一辆车，副驾驶座位上放着勃朗宁自动步枪和几个备用弹匣，警惕地观察着四周。
夜色更浓了，雪还在下，山路崎岖难行，可每个人的心里都充满了斗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