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铁匠救我!”
江左身上的那件月渟渊制式法袍破碎不堪,是被人给打成这样的。
一大批手持长剑的月渟渊弟子,在他身后紧紧追着,个个咬牙切齿,像是有什么深仇大恨。
桓狰往下瞥了一眼,眉头一挑,一道拳罡砸下。
这一拳的尺度把握的很好,刚好砸在江左与月渟渊弟子之间,地面上瞬间出现个大坑,极深,差不多与人身高相同。
被拳罡所慑,身后追赶的那些月渟渊弟子急忙止住脚步,不敢再追。
月渟渊祖师堂在大火中倒塌的瞬间,沈渟光也随即跌境,由十一境练气士一路跌至元婴,而且还有继续跌境的苗头。
他口吐鲜血目眦欲裂,再也不是那个风流至极的白衣剑仙,整个人站在虚空中摇摇晃晃,好像随时都要跌下天幕。
杜青与沈渟光关系极好,是生死之交,急忙上前将之扶住,不让其从空中坠下。
林池也赶忙上前,庞大的灵力在他手上缠绕,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将手探入沈渟光的胸膛,以秘法从中扯出一缕金色丝线。
金色丝线飘忽不定若有若无,与沈渟光牵连处,是身后的一整座月渟渊。
这就是沈渟光与宗门气运牵连的关键所在,林池咬牙举起手中长剑,对着金色丝线迅猛劈下。
至此,沈渟光与月渟渊宗门气运之间相互依存的关系彻底结束。
与自己大道相连的气运被斩断,沈渟光再跌一境,终是沦为了金丹。
他面色苍白,身体虚弱至极,没了宗门气运,等同于大道断绝,但他并不怪林池,若不是老祖出手斩断自己与宗门气运的牵连,恐怕自己最后的下场会更惨,说不定就会彻底沦为凡人身死道消。
桓狰收拳从天幕降下身形,懒得再去收拾月渟渊修士,来到江左身边问道:“怎么样,月渟渊的祖师堂是个什么下场?”
“匾额被我一刀劈作两半,祖师堂有禁制我进不去,一把火给他烧了,现在估摸着都成灰了!”
江左气喘吁吁,仍心有余悸。
刚才被追的太狠,虽都不是什么顶尖战力,但架不住人多啊,要是每人给自己砸上一记术法,那不死也得脱层皮。
桓狰满意的点点头,看着地上横七竖八躺着,被自己或打死或废了的月渟渊修士,说道:“行了,祖师堂也拆了,人也杀的不少,没必要再和他们浪费时间了。”
然后对着天幕中的一群人高声喊道:“今日月渟渊祖师堂之事也一并算在我头上,月渟渊若是不服,欢迎各位随时来大岳关找我报仇,桓狰一定好好招待!”
这一嗓子十分嘹亮,让一整座月渟渊都能听的清他说了什么。
林池的脸色难看至极,被桓狰三人这么一闹,月渟渊百年的奋进算是彻底毁了,甚至比之百年前还有所倒退。
还想要与那壮硕老人放两句狠话,话到了嘴边却又怎么也说不出来,满腔的悲愤只能化作一声重重的叹息。
正应了那句老话,时也,命也,运也,非吾之所能也。
仅凭一两人的能力还是不够的,月渟渊或许确实没有成为顶尖宗门的福分。
在场最高兴的,应该就是来的晚,什么也没做,只是看了场热闹的云华宗众人了。
月渟渊元气大伤,就算还有一位十二境老祖坐镇,也难以避免以后的衰败。
反观云华宗,虽然境界最高的流云君才是十一境,却胜在年轻,资质也好,百年之后未尝不能更进一步,虽然云华宗门下供奉客卿的数量不算太多,却胜在编制完整,境界上也不算太低。
而且月渟渊的供奉、客卿、长老死了一地,这可是动摇根基的大事,若不是桓狰最后收手,月渟渊的中高层战力很可能会出现断层。
现如今那座无主洞天的争夺还远未结束,月渟渊这就等同于先一步退出争夺,那么云华宗无疑会成为之后的最大赢家,又是对宗门资源的一次重要补充。
周满仓摇摇晃晃的向着老人走来,脸上虽有病色,浑身上下却透着一股春风得意的意气风发。
伤了自己的沈渟光虽未死,下场却是要比自己更惨,这就已经很够了。
“走呗!回去了!从此处回大岳关是段不小的路程。”
桓狰回头瞧了一眼自己所造成的一地惨案,对着江左和周满仓招呼道。
江左挪动步子,想要搀着周满仓一起走。
周满仓却是脚步顿了一下,扭扭捏捏的对着师傅说道:“我想回云华宗看看,疏桐的伤还没好,我该陪着她的!”
桓狰嘴角一抽,气笑了,骂道:“娘的,想我桓狰这一辈子不屑于男女情爱,不曾想养了个徒弟是个情种?”
叹息一声,还是提着江左和周满仓往云华宗飞去。
三人路过流云君率领的云华宗众人身边时,由流云君牵头,所有人皆是持剑对着桓狰深深一拜,以示尊敬。
三人的身影在天边越来越小,林池看着还待在原地不走的流云君,眉头紧皱。
“怎么,月渟渊今日遭难,云华宗也想踩上一脚?林池虽打不过一位天境武夫,收拾你一个十一境练气士还是绰绰有余的!”
闻言月渟渊的修士同时绽放灵力严阵以待,准备随时与云华宗众人再厮杀一场。
虽然早已精疲力尽,却也不能眼睁睁看着月渟渊被彻底颠覆。
见状,云华宗众人也是毫不示弱,双方之间的威压在空中碰撞。
流云君对着林池行了个稽首,笑着说道:“林前辈多虑了,云华宗虽与贵宗有世仇,却也不是乘人之危的小人,只是想奉劝月渟渊诸位道友一句,哪怕自己实力再强,也千万莫要太过跋扈,天理昭彰,报应不爽,希望今日之事能让诸位长个教训!”
林池脸色铁青,自己竟是被一个小辈给说教了,心中顿时生出了想要宰了此人的冲动。
握剑的手上满是青筋,看的出来,他是真的生气了。
犹豫片刻,他还是忍了下来,月渟渊再经不起一场大战了,如今不如封山百年休养生息,也好让祖师堂被毁这等丢人的丑事沉淀沉淀。
最主要的,还是得要好好整顿一下月渟渊的门风,说到底,能有今日的祸事,都是门下弟子惹出来的,平日里横行跋扈惯了,才惹上了不该惹的人。
若没有无主洞天中强抢疏桐仙子一事,又怎会如此?
流云君带着云华宗的人走了,此地只剩下了月渟渊众人开始打扫战场。
杜青回了破军府,沈渟光与林池并肩来到只剩下废墟的祖师堂外。
那场大火在无物可焚后就停下了。
看着一座废墟,林池心中百感交集,从中捡起一块已经被烧的和焦炭没什么两样的祖师牌位,他一屁股瘫坐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