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拳递出,侯亭甲手臂肌肤皲裂,在杨业的命令下,杨展忠的拳头越发生猛。
好在侯亭甲是兵家修士,又有正统甲丸傍身,再加上自身所学驳杂,虽是以金丹境对阵一位九境武夫,却也能再多僵持一二。
蛰鳞堂内四处都布满了他那诡异杀意,此时的蛰鳞堂,犹如一座另类战场。
就如三教圣人坐镇小天地,墨家巨子坐镇机关城。
兵家修士坐镇远古战场,也相当于是占据地利,可拔高境界不说,亦可使得战力增强。
故而侯亭甲不见得会在杨展忠手中快速落败。
朱军师瞧着那道虽然矮小,却能处处压制侯亭甲的身影,不由得眉头紧锁,心中忧虑今日是否还能从此地逃脱。
再想想还躺着的朱举,更是满面忧容,难不成父子二人就再难相见?
叹息一声,他望向那袭身穿明黄龙袍的年轻帝王,甚至生出要强杀杨业的心思。
体内灵力流转,他身形一闪便朝着杨业快速行去,那些御前亲卫虽有甲胄与神兵傍身,却终非修行者,在动作上难免慢上许多,根本来不及去护卫杨业。
就在朱军师冲到杨业身前之时,那位满脸褶皱的老太监却是突然尖着嗓子大叫一声:“大胆!谁给你的狗胆,竟敢刺王杀驾?”
言罢,那平平无奇与瞧着与凡人无异的身躯,竟是有灵力流转其身,且那灵力还十分不同寻常,是那璀璨金色,就如同陆梓以望气术所见王朝气运一般!
这老太监,竟是一位胸怀儒、法、道等百家之长的伏龙一脉修士,他身负的,是那扶龙术!
所以他才能使出这等不同寻常的灵气。
在宫中委身为太监,这王公公其实一直在默默沾染龙气,大业老皇帝便是他所扶之龙,可那条老龙如今死了,想要精进境界,只能是再寻一位帝王。
而杨业,这位年轻、有抱负,身负大业气运的新帝,无疑是他最好的选择。
仅是身披大业一成气运的大业老皇帝,就能让他在几十年内从一位刚刚踏上修行路的小修士成长为如今的金丹境,那如今身披完整气运的杨业,在他眼中就是最好的大补之物。
他有预感,若是能像辅佐大业老皇帝那样辅佐杨业,再来几十年,他便能接连跨过金丹、元婴两道修行者眼中的天堑,保底也得是个练气十一境修士,这在以前,是想也不敢想的美事。
朱军师在杨业身前跃起,那条独臂上涌着大量鬼气,体内豢养的吊死鬼被自己所唤出的煞神所食,遭受反噬,一身实力大打折扣,可要是说想杀杨业这个虽身负气运却无法修行的凡人,还是十分有把握的,唯一的问题,便是不知这蓦然出手的老太监是如何修为。
只见王公公轻蔑一笑,单掌竖起横推而出,直奔朱军师那条鬼气流动的手臂。
砰然一声过后,朱军师瞪大一双眼眸,眼中尽是不敢置信。
他的身躯像是一架断了线的风筝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手臂上的鬼气仅在一击之后便被完全抹灭。
“这老太监,这老阴阳人,是金丹境!”
不甘的嗓音在空中响起,朱军师不甘心,难道近日真的就没有一丁点活着离开的可能?
杨业亦是目光灼灼的望着身旁的王公公,这个在自己幼时便总是笑眯眯跟在父皇身旁的老太监竟是藏的如此之深,几十年来都未曾露出过马脚。
“王公公,你瞒朕瞒的好苦啊!”
王公公闻言神色如常,只是佝偻下身子,对着杨业轻轻顿首:“老奴与这御前亲卫,具是先帝留给陛下的傍身之物,只要陛下招呼一声,奴才们可随时为陛下赴死!”
点点头,杨业收回视线,却是问道:“不知公公这几十年在宫中可还住的习惯?”
帝王心最是难测,老太监慌忙跪下,诚恳道:“老奴是扶龙一脉之人,与先帝有过约定,此生只为帝王身边人,望陛下莫要狠心坏老奴前程!”
杨业只是看向与侯亭甲放手厮杀的杨展忠,再次问道:“公公能否将那侯姓修士拿下?”
老太监嘴角挂着苦涩笑容,摇头道:“老奴是扶龙士,不擅厮杀,就是让杨展忠与奴才相互配合,也拿不下此人,只能是成为杨展忠的累赘,会连累他束手束脚几分。”
叹息一声,杨业不再说话,再次想起那生有一双橙黄色竖瞳的病秧子,后槽牙咬的咯吱作响。
侯亭甲倾力一击之后,快速摆脱杨展忠,高高跃起将倒飞而出吐血不停的朱军师拘在手中,手指在其身上快速连点数下,帮着封闭窍穴止住伤势。
沈仁寿持枪而立,看过一场单方面碾压的高位武夫厮杀练气士后,揉了揉眉心,心中生出了不少感悟。
武道就是这样,境界越高眼界越高,杨展忠的碾压式出拳落在江左与韩知这样的五境武夫眼中,便是混沌一片模糊不清,可若是落在七境的沈仁寿眼中,出拳伸腿那便都是经验。
看着将朱军师拘住的侯亭甲,他脚尖一点踢中枪杆尾端,钩镰枪倒转,将之持在手中,下半身力量爆发,整个人化作一条黑线向前杀去。
杨展忠也在此时再次动作,八境以上的武夫可覆地而行,他凌空虚蹈,御风向前而去。
侯亭甲抬手摸向自己的胸口,那块有些硬的小铜镜还在,他犹豫一下,而后做出了个决断。
望着朝自己杀来的两人,眸中的灵光一暗,周身灵力暴涨,而已是布满整座蛰鳞堂的古怪杀意也跟着暴动起来。
“可怜了我这座好不容易才打造出的战场。既然逃不了,那就一同赴死!”
似是有些不情愿,最后的那个死字落下,自蛰鳞堂深处开始,一连串的爆鸣声缓缓向前而来,他竟是引爆了这些凝为实质的血红杀意!
杨展忠忽然强行止住自己向前杀去的身形,转而倒退朝杨业而去:“这人要自爆,快保护陛下!”
老太监横在杨业身前,一身金色灵力绽放出耀眼金光,将杨业包裹在其中。
化作一条黑线的沈仁寿也在此时停下身形,脚腕一拧,转而冲向还在大厅中的四人。
嘿嘿怪笑两声,侯亭甲拘着朱军师,身形化作一道血色流光,以一种要比沈仁适的飞剑更快速度撞向门口,沿途甲士被掀翻在地。
“护住陛下,我去杀了他!”
杨展忠大喝一声,看着已护好杨业的老太监就要再次调转方向。
杨业喝道:“莫追,让他走!你去杀佘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