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右相夫人,出了东宫,才回到府上,就晕倒了。
竟然是旧病复发,为此范相还生了老大一场气。
待从夫人口中得知自己嫡次女这般行事后,范相只觉得内心发寒。
这个女儿是废了,还是个拖累。
不管她是为了什么?为了谁?
但她放弃了娘家范家。
这一刻,他看着床上躺着的憔悴老妻,心里有了抉择。
不过,他没有透露自己心思给老妻听。
老妻还为当年那场大病,无法抽出精力照看小女儿而对其心怀亏欠。
但他不这么觉得。
这场大病谁都无法预料,老妻也无可奈何。
何况,他虽然寒门出身,可当时已经是礼部尚书,女儿有奴婢照顾,有特意聘请从宫中出来的女官教养。
同母兄姐友爱关心,他这个当父亲也没有少了对她关心。
那些姨娘,庶出的兄弟姐妹,也没人敢欺负她。
他寒门出身,老妻陪他吃过苦,老妻所出的儿女,才是她范无咎的儿女。
其他庶出的,都是范大人的儿女。
该给他们庶出的都会给,但更多的就没有了,这是逾矩。
他从未隐瞒自己这般嫡庶有别的态度,庶出的几个,也谨守本分,也没见长歪。
可最终这嫡次女却成长了这个样子。
哪个家族没出现过这样的坑货。
而他家,只是恰好就是她罢了。
范无咎范右相,回到书房,手写了两封信,跟在外当官的嫡长子、已经嫁人的嫡长女通气。
庶出的几个,也叫来书房,只隐晦表达了下他对太子妃的态度。
“太子妃行事不妥,她的要求,你们不必事事听着。若是有什么不妥,直接回来告诉我。”
“谨守本分,太子是国本,关乎江山安定,要敬重。陛下是君,你们是臣子,要忠心但也要拿捏分寸。”
几个庶出当即就明白,自家老爹这是对太子妃这个女儿有了意见。
但并未影响老爹投向太子的政治倾向。
范无咎看着几个庶出的子女出去后,他起身来到正房,老妻的寝室。
伸手握住老妻不再柔嫩的手。
【别怪我狠心。】
【我决不能让那逆女将我们家拖累至死。你陪着我吃了这么多的苦,好不容易后半生享福了,却又生场大病,又痛苦了几年。
晚年,你就该就该儿孙绕膝,安享晚年。所以那逆女,不要也罢!】
【何况老大和欣儿多无辜,为了他们,也要放弃她。】
范无咎很自信,只要肯放弃那逆女,只要他依旧倾向太子,关键时刻为他出力,看在他功劳的份上,未来范家可能没有如今这般富贵,但也绝对无忧。
范家对太子妃态度的微妙变化,太子看在眼里。
再看范家依旧倾向于他,甚至因为太子妃的不靠谱,范相还隐隐的多帮了帮他。
太子明白范相的意思后,惊讶不解了。
范相向来看重嫡妻嫡出子女,怎么这般轻易的就放弃了太子妃?
不禁想起上次范夫人出了东宫后,就病倒了。
难道范相因此迁怒太子妃?
还是太子妃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让范右相彻底寒了心。
可惜,当天屋里只有范夫人和太子妃两人在,无人知道她们说了什么。
不过,范相对太子妃这般态度,却是方便了他。
本来因着范相,他不好太冷落太子妃。
现在,他除了初一十五去丽正殿,而且只是盖被子睡,压根就不宠信太子妃。
连太子妃都不宠信,更别说柳芳芳这女人了。
他直接无视了。
可惜,李良娣和袁良媛进宫几个月了,依旧还是没有传出喜讯。
宫外,芸竹到墨云书肆挑了几本游记,又顺手将上个月的账本拿回林府风荷院。
“小姐,这是书肆上个月的账本,这几本是游记。”
芸竹伸手分别指了指两叠高度差明显的书页。
“老规矩,账本你看,等我有空了再抽检。”
说话间,伸手向高的那一叠书页,拿起一本,一看封面——《紫云山人云游记》。
拿到跟前,却没有翻开,反而抬眸看向芸竹。
“怎么样,书肆那边收集到了什么?”
今年年初的时候,她觉醒了以前记忆。
好在,只是记忆,没有感情的记忆。
知晓这辈子又是入皇家后院的思宁,立马琢磨着开始铺展自己的情报系统。
利用芸竹看得懂唇语,某些不方便落于纸面,不方便说出来的情报,读出来。
够隐秘。
墨云书肆,就是她情报系统的根据地。
掌柜的和两个店小二,都是阿娘特意安排给自己的陪嫁。
思宁提前要过来放在自己开的书肆里,让他们打理书肆。
这是明面的。
私底下,通过施舍乞丐,让乞丐帮忙搜集一些线索。
然后,还会给些辛苦钱他们。
若是有必要,掌柜的,或者两个店小二都会亲身上阵。
比如谁谁谁,到药店抓了几味药,乞丐进不去药店,店小二小小孙就进去,拿银子开道打听。
……
然后,思宁就知晓了她阿娘、阿爹都不知道的东宫秘密。
甚至,太子都没她清楚自己后院的女人——太子妃。
“范夫人被太子妃气病了,范相似乎放弃了太子妃。”
哦豁,范相够果断的啊!
“太子妃的人最近没有去药店抓药了。”
啧,不避孕了?这是彻底失宠了,还是打算生了?
也就是自己觉醒了记忆,医术又回来了。
特意打听了太子妃的人到几个药铺购买的药材种类,才分析出她这是制作避孕用的。
不过,这些思宁都没分享给母亲谢氏听。
不是信不过母亲谢氏,而是以后她迟早要进宫的,她的情报系统要够保密。
多一个人知晓,就多一分暴露的可能。
至于芸香等三个芸,她们身为自己的贴身丫鬟,她们本身就家世坎坷,没有嫁人的想法,决定以后就陪在自己身边。
思宁也就没瞒着她们,甚至很多事,都是让她们帮着布置的。
六月初
思宁今日如以往那般,早早的起来,洗漱打扮过后,就去正院给阿娘请安。
然后就打算在阿娘那里蹭一顿早膳。
打算的很好,只是请安的时候,和以往有点小不同。
“思宁,过些天,是一年一度的留园赏荷宴。”
“你也有十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