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盘膝打坐恢复灵气的丘哲,周身萦绕的淡青色灵力突然一阵紊乱。
他猛地睁开双眼,眸中精光一闪而逝,原本沉静的脸色瞬间凝重如铁。
“嗯?这是……蛟龙的气息?”
丘哲鼻翼微动,细细分辨着空气中那丝若有若无的威压,眉头不由自主地紧紧锁起,形成一道深深的沟壑。
他喃喃自语,语气里满是困惑。
“这股气息,未免也太弱了吧?像是……像是刚孵化没多久的幼蛟?”
要知道,蛟龙一族向来高傲,成年蛟龙在海域中是能与四象境修士分庭抗礼的存在。
而幼蛟,也由族群严密保护,绝不可能轻易出现在这种混乱的妖兽潮前线。
“哪怕是最混乱的妖兽潮,蛟龙一族也绝不会让幼蛟跟着冲阵。”
丘哲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地面,心头的疑云越来越重。
他戍守海岸多年,经历过的妖兽潮没有十次也有八次。
别说幼蛟,便是成年蛟龙也极少在落阳坡这种低阶战场现身。
“怎么会有一条幼蛟的气息,偏偏在这个节骨眼出现在海边?”
蛟龙一族,在茫茫海域之中也是一方霸主,族中强者如云,便是镇妖军的统领见了也得客气三分。
以往的妖兽潮里,它们要么按兵不动,要么派出成年蛟龙参与高阶战场的厮杀,从来没有幼蛟的影子。
丘哲猛地一拍大腿,眼神骤然锐利如刀,一双眼睛瞪得圆溜溜的,仿佛有惊雷在脑海中炸开。
“不好!这是有人故意设下的陷阱!”
刚才他就觉得这事透着一股说不明道不明的诡异——幼蛟的气息太突兀,出现的时机太巧合。
此刻灵光一闪,所有的疑点瞬间串联起来,指向一个令人心惊的可能。
一条活的幼蛟,价值至少上万块下品灵石,若是蕴含一丝真龙血脉的异种,价格更是能翻上几番。
可对于已经成年的蛟龙来说,幼蛟的命比什么都金贵。
一旦感知到同族幼崽遇害,必然会勃然大怒,不顾一切地寻来复仇。
“到底是谁,舍得耗费如此大的代价,为我设下这个陷阱?”
丘哲的声音沉得像块铁。
他几乎可以肯定,这个陷阱十有八九是冲自己来的。
若是要对付手底下的某个士兵,根本犯不着用幼蛟做诱饵,那简直是杀鸡用牛刀,浪费得离谱。
“不行,我得过去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丘哲再坐不住,身形一晃便从地上弹起,带起一阵劲风。
他不敢耽搁,脚下灵力涌动,身形化作一道青影,奔着大海的方向疾驰而去。
披风在身后猎猎作响,沿途的士兵只觉一阵风刮过。
再定睛时,他的身影已经只剩个模糊的背影。
越靠近海边,那丝幼蛟的气息就越清晰,只是其中夹杂着淡淡的血腥和腐气显然幼蛟已经遇害。
丘哲的心沉得更低,速度又快了几分。
“嘭!”
在距离落阳坡十多里外的沙滩上,丘哲终于锁定了气息的源头。
他眼神一凛,猛地扬手拍出一掌。
雄厚的灵力如潮水般涌出,掌风所及之处,沙滩上七八丈宽的地方瞬间掀起一片沙浪。
积在表面的海水被硬生生挤开,露出下方湿漉漉的沙层。
“果然是幼蛟的尸体!”
丘哲看着沙坑中被砍成数截的尸块,瞳孔骤然收缩。
那泛着淡淡金芒的鳞片,尚未完全退化的鳍翅。
还有那枚沾着血丝、只有拇指大小的未成形蛟珠。
无一不在证明着这是一条血统纯正的幼年蛟龙。
只是此刻,这些都成了引祸的诱饵。
“此刻已经太迟了!”
丘哲闭上眼,满是无奈地叹了口气,声音里带着深深的疲惫和愤怒。
幼蛟的血气和残存的气息已经随着海风扩散,用不了多久,附近海域的妖兽就会被吸引过来。
而一旦被蛟龙一族感知到同族幼崽的死讯,后果不堪设想。
他太清楚蛟龙一族的护短和凶残了。
纳气后期的蛟龙,实力最差都相当于镇妖军的百夫长。
而那些修炼了百年以上的老蛟,哪怕只是纳气九重,实力也能达到千夫长级别,甚至更强。
落阳坡这点人手,根本不够填的。
“只能给上头传信了!”
丘哲咬了咬牙,知道事到如今,唯有求助后方的千夫长。
这种级别的危机,已经不是他一个百夫长能应付的了。
他必须让上头知道这里的变故,最好能尽快派来援兵。
否则别说抵御接下来的妖兽潮,能不能守住今晚都是个问题。
“也不知道,这人到底还有没有其他手段?”
丘哲蹲下身,仔细检查着沙坑周围的痕迹,眉头皱得更紧。
他刚才一心认定对方是冲自己来的,可冷静下来后又觉得不对劲。
能用幼蛟设局的人,心思必然深沉,会不会还有后招?
要知道,每次妖兽潮时,拒海城的敌对势力总会在暗中搞些小动作。
或是借妖兽之手铲除异己,或是趁机囤积资源。
在战场上藏匿能引诱高阶妖兽的东西,在有心算无心之下,往往能轻易毁掉一支小队。
这次的陷阱,会不会也是这种阴谋的一部分?
丘哲不敢再多想,转身疾步返回营地。
他径直走进自己的帐篷,从储物袋里摸出信纸和炭笔,飞快地书写起来。
笔尖划过纸面的沙沙声格外急促,字里行间都透着紧迫感。
他将发现幼蛟尸体的经过、自己的推测,还有对援兵的迫切需求,一一写清。
写完后,他吹干墨迹,将信纸仔细折好,走出帐篷叫住一名正在巡逻的亲卫。
“这封信,立刻送往后方坐镇的何千夫长手中,务必亲手交到他手里,告诉他,十万火急!”
“是,大人!”那亲卫见丘哲神色凝重,不敢有丝毫怠慢,双手郑重地接过信件,揣进怀里。
随后翻身上了一匹备用的快马,扬鞭疾驰而去,马蹄声很快消失在远方。
丘哲望着亲卫离去的背影,眉头依旧没有舒展,喃喃自语道:“但愿,何千夫长能郑重对待这件事。”
不知为何,他心里头像是蒙上了一层厚重的阴影,总有种不祥的预感挥之不去。
那何千夫长向来与自己不对付,这次的信,他会真的放在心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