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窗外的霓红飞速掠过,苏晚从后视镜看着上床就睡着的女儿,她的心弦无形地绷紧了。
女儿的健康和未来,在刻在苏晚的眼里突然脆弱不已,仿佛下一秒就要被遗传性三个字击得粉碎。
身为一名母亲,苏晚从女儿的出生就开始小心翼翼,有个小病小痛苏晚就会紧张得彻夜难于入眠,打预防针的时候,看着女儿哭得嘶哑的样子,苏晚都会心疼好久。
这是她没办法控制住的情绪,但凡碰到女儿的事情,她都会慌,会忍不住地往不好的方向深入去想。
明知道打预防针是为了女儿的健康,她还是会紧张。
苏晚回到停车场,她一进门把女儿安顿好之后,便让杨嫂不要打扰她,她要工作一会儿。
苏晚关上书房的门,立即打开电脑的同时,把秦佳莹的那份文件夹给打开。
她的指尖冰冷,看着这厚厚的报告,就如一块巨石砸进她的心里。
她翻阅着报告中有遗传信息和基因分析的部分,专业的医学术语,此刻对她来说不再是冰冷的符号,每一个字都在牵扯着她作为一个母亲的脆弱神经。
“常染色体显性遗传——”
“致病基因定位——外显率,女性后代携带致病基因概率为百分之五十。”
一行行的文字,密密麻麻地刺进苏晚的眼里,心脏。
她最终闭上眼睛,脸埋入了双手之中,她的女儿,有一半的可能——
等等,史密斯上次传来的资料,苏晚猛地靠在椅背上,胸口剧烈起伏,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需要数据,需要证据,而不是靠猜测,靠想象。
她打开电脑,手指在键盘上敲击搜索,史密斯给了她实验室最高权利的访问权利,可以浏览整个数据库。
原来在史密斯的实验室里,有近千名病人数据可供参考,追踪着病人的四代数据,其中有一个数据让苏晚怔愣了几秒。
数根据,隔代遗传的概率将缩小为百分之三十,比母女遗传将减少百分之二十。
但苏晚很快又继续查看数据,对她来说,哪怕概率缩小到百分之一,都不足于让她安心,因为她不敢赌,她必须百分百确定女儿的健康。
顾宅。
佣人在关上老太太的房门后,她下楼听见楼下的座机响了,她有些惊讶地过来接听,“喂!”
“是我,我奶奶睡了吗?”那端是顾砚之的声音。
“少爷啊!老太太睡着了。”
“今天家里有没有发生什么事情?”
“发生什么事情?少爷指的是什么?”
“有人进入过我的书房吗?”
“哦!莺莺进去过,对了,还有苏小姐也进去过,您桌上的文件被莺莺不小心弄翻了,苏小姐陪着莺莺在捡——”
佣人后面还想说什么,被顾砚之的声音打断,“现在去我的桌上,看看文件里有没有一份病历报告。”
“哦!少爷是落了东西在家里吗?”
“嗯!”
“好的,我马上去看看。”
佣人放下电话便急步上楼去了,她来到顾砚之的办公桌文件堆旁,认真仔细地把每一份文件拿下来查看,翻了近十分钟,她才确定这堆文件里没有一份是病历报告。
她立即下楼,拿起了电话,朝那端道,“少爷,我刚才仔细地翻看过了,没有您要找的病历报告,是不是落在其它地方了?”
电话那端,沉默着没有回应。
佣人不由等了一会儿,才小声地问道,“少爷,您还在听吗?”
“不用找了。”顾砚之的声音带着几分沙哑,“照顾好我奶奶和我妹妹。”
“好的。”佣人回应,那端挂了。
d国现在是清晨时分,顾砚之站在史密斯实验室的病房外,他看了一眼服了药还在睡的母亲,他闭上眼睛,轻吁一口气。
阳光洒在他疲倦的面容上,复杂的情绪在眼底翻涌,这时,他身后有人端了一杯咖啡过来,“顾先生,喝杯,提提神。”
是史密斯博士。
顾砚之接过咖啡,叹了一口气,“我落了一份我妈的病历单在国内,被苏晚知道了。”
史密斯吃了一惊,看向顾砚之的表情,毕竟这件事情隐瞒了这么久。
在顾砚之那双复杂的黑眸里,史密斯竟读出了他一丝难于言喻的情绪。
——解脱。
他伸手拍了拍顾砚之的肩膀,“顾先生,我相信这个世界上,只有苏晚和你是最有可能,也最有能力去为你的女儿和你的家人争取未来的人。”
“可我们离婚了。”顾砚之低沉叹了一口气。
“我虽然不了解苏小姐,但我相信,在生命,责任,和亲情面前,苏小姐会和你一起面对的。”史密斯说完,转身离开。
顾砚之握着咖啡,望着远处的景象,远处就像一场暴风雨要袭击过来,但顾砚之平静地望着。
显然,他做好了一切心理准备接受风雨欲来的洗礼。
这时,一名助理走过来,“顾先生,你母亲的数据报告出来了,史密斯请您过去一趟。”
顾砚之颔首朝史密斯的办公室走去,只见史密斯拧紧着眉头,看着数据神情严肃凝重,顾砚之坐到他身侧的位置,“我母亲这次的情况如何?”
史密斯博士抬头看着他,“顾先生,我想我上次跟你提的那个方案必须要实施了,你母亲的病情比预想的要严重。”
“之前的救治方案失效了?”顾砚之拧眉。
“没有失效,但有效果大不如前,加之你母亲的年纪大了,恢复能力和造血功能都比较弱。”
顾砚之拧紧了眉宇。
史密斯突然补充道,“您也要为后续您妹妹和您的女儿做考虑,虽然我并不希望这种事情发生,可您知道很多事情是不可预测的。”
史密斯看着他放在桌上的手下意识紧攥成拳,便知道这个提议对他有困难。
“还有其它的方案吗?”
“上次和苏小姐谈论过两种方案,但另一种方案目前还不成熟,据我所知,有一家实验室开启过,但受试人最终死亡,我们的技术还达不到安全的程度。”
顾砚之闭上眼睛,颧骨微动,明显在挣扎着某种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