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婉烟看着他决绝的背影,眼底翻涌着浓烈的恨意和不甘。
史密斯朝护士使了个眼色,让他们全部都出去。
沈婉烟精心打理的发丝凌乱垂落,妆容也被泪水晕开了一些,比起她平日的保持的优雅,她此刻显得格外狼狈。
史密斯抽了一张纸递给她,“沈小姐,我很抱歉让你经历这些,但请你理解,这项研究关系到顾总家人的生命安全。”
沈婉烟猛地抬起头,眼神充满了愤怒,“你们把我当什么了,当移动的血库?十年前是这样,十年后还是这样。”
史密斯推了推眼镜,目光平静地看着她,“沈小姐,十年前的那场交易,具体内容我并不完全清楚,但据我所知,顾先生绝对不会亏待你的,这并非单方面的利用。”
沈婉烟的脸色更加难看了,就像被戳到痛快一般激动地反驳道,“那又怎么样?钱能买来一切吗?能买来我这十年的青春吗?能弥补我这十年付出的感情吗?他明知道我的心意,他明知道我想要的不是钱,如今,他更是恨不得把我最后一点血都抽干。”
沈婉烟越说越激动,猛地站起身,却因为失血过多,她晕地晃了一下,又重新跌坐了回去。
她扶住了额头,她眼底的恨意和不甘更加强烈。
史密斯等着她平静一些,才缓缓开口道,“沈小姐,你的个人情感我无权评判,但就事论事,顾先生与你本就签有协议,也希望你遵守你们的约定,我建议你先冷静下来,好好休息。”
说完,史密斯博士出去了,两个护士走进来守着她休息。
沈婉烟紧咬着下唇,她突然伸出左手,露出了手腕内侧那几道狰狞的,深浅不一的陈旧疤痕——整整六道。
护士们也看到了,不由碰了一下眼神,心想,沈婉烟这六道割腕疤痕背后的故事,难道是和顾先生有关吗?
沈婉烟看着这些疤痕,就像在控诉无尽的委屈,也像是在看一场自己的笑话似的。
闭上眼睛,两行眼泪从她的眼角快速滚落,护士伸手递给她纸时,她平静地接过,仿佛刚才的歇斯底里消失了。
她抬起头,自嘲地笑了,“是啊——交易,从头到尾,都只是一场交易。”
“是我自己傻。”沈婉烟扯了扯嘴角,放下袖子,抬头看着两个眼神带着同情和好奇的护士。
两个护士赶紧避开她的目光,沈婉烟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和衣服,提着包,脚步有些虚浮地迈出去了。
“沈小姐,需要我们扶你吗?”护士赶紧跟上去问。
“不用。”沈婉烟的目光冷淡道,显然,她不想再被人看笑话。
苏晚在办公室里休息,她的睡眠浅,当一个护士从门外不小心打翻文件时,她就醒了。
此刻,刚才采血室发生的一切,对她来说毫无意义。
就在这时,她的办公室门被敲响了,没等她回应,门被推开,顾砚之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他的脸色依旧带着疲惫,显然昨晚他没有休息好。
“方便说几句话吗?”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
苏晚抬头,看了他一眼,“如果是工作上的事,可以直接说,如果是私事,我很忙,也没时间听。”
顾砚之的话被堵在喉咙里,他眯眸看着坐在办公桌前的女人,她甚至都没有正眼看他一眼,仿佛他要说什么,她都没兴趣。
“十年前,我和她签了协议,我提供资源和资金给她,她作为定向供体为我所用——”
苏晚敲击的动作停了一下,她直接打断道,“我现在只关心实验数据,和评估制剂的安全性,如果你没有工作要谈,请别占用我的时间。”
说完,她的目光重新盯在屏幕上,接着,苏晚补充一句,”出轨的婚姻和我的大好前程相比,不值一提。”
顾砚之站在原地,最终什么也没说,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可就在门关上的下一秒,他猛地伸手扶住了墙壁,高大的身躯微微弯了几分,他伸手揪住了心脏的位置,低喘了起来。
就在这时,一名抱着文件的护士恰好从走廊转角过来,当她看到靠在墙上,神情痛苦的顾砚之,不由吓了一跳,立即上前关切地问道,“顾先生,您——您没事吧!需要帮您叫医生吗?”
听到声音,顾砚之几乎瞬间直起身体,身上外露的情绪刹那间被收敛,眼神恢复深沉和平静。
“没事。”他声音低沉,仿佛刚才的那个人不是他。
护士一愣,难道她刚才看错了?
她不由再看一眼,发现眼前这道背影依然如往常一样强大冷静,魅力迷人。
苏晚正好这时推开门,看到门口站着一个回头发愣的护士,她不由问道,“有事吗?”
护士忙回神,笑了一下,“没事,我就是路过。”
苏晚刚接到史密斯的电话去实验室,沈婉烟提供的新鲜血液样本需要再做几次体外试验,确保稳定性。
顾思琪也在十一点醒来,她睁开眼睛的时候,除了浑身睡觉造成的酸疼,身上没有其它不适感。
“哥!”她惊讶地发现大哥坐在一旁。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顾砚之低沉问道。
顾思琪查觉了一下,摇摇头,“没有不舒服,就是一个姿势睡久了,有点腰酸。”
毕竟她昨晚是打了镇定剂入睡的。
“哥,妈怎么样?”
“情况还是一样。”
顾思琪的脸色顿时黯然下来,她恨不得早点做实验,早点研制出能治疗母亲的药物。
沈婉烟回到家里,刘艳正在看综艺,看到她回来,立即吃了一惊,沈婉烟的脸色雪白如纸,好像被抽干了血似的。
“婉烟,你怎么了?你的脸色怎么这么白。”刘艳赶紧上前扶住她。
沈婉烟坐在沙发上,朝她道,“立即给我熬点补血的汤,我想喝。”
“好,我马上让佣人过来熬。”刘艳赶紧打电话请人。
沈婉烟想到什么,拿起手机拨通了贺阳的电话。
“喂!婉烟。”那端贺阳的声音一如既往的热情。
“贺阳,我想见你。”沈婉烟的声音悲伤中带着哽咽。
“怎么了?出什么事情了?你人在哪?”
“我在家,可以来陪陪我吗?”沈婉烟低声恳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