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道人见老道离开,暗叹道:
“师父还真把道法自然演绎到骨子里去了,真是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随即又叹了口气道:
“师父,你老人家倒好,可以一走了之逍遥自在。
徒儿还得留在这里处理后事。”
随即他一手稳稳抓住吴亮,一手用被子将妇人裹住提起,往房外掠去。
年轻道人离去不久,那老道又出现在房内,盯着昏迷的陈光念道:
“天光坠处亮星沉,宿业如渊锁命门。
前世烽烟凝血誓,今生恩怨刻心痕。
仙庭怒贬红尘路,浊世重牵孽海魂。
莫道轮回能洗尽,冤缠千转又逢君。”
老道缓步上前,拂尘轻扬间带起一缕檀香:
“上善若水,利万物而不争;厚德载物,积善缘则福自生。
此乃阴阳循环之至理,亦是天道无亲,常与善人的玄机。”
他指尖划过陈光眉间,玄奥符文若隐若现:
“须知善恶之报,如影随形。
一念嗔痴起,百万障门开;一念菩提生,十方清辉至。
昔日老君云‘天道无亲,常与善人’,持守本心者,自有罡风护体,诸邪不侵。”
道袍随风轻摆,周身萦绕氤氲紫气:
“贫道承三清慈悲,不忍见汝坠入无间。若能放下屠刀,以慈心对世,以善念待人,则天地自会宽宥。
倘若一意孤行,背离道之根本,届时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因果循环,律法昭昭,自会清算汝之业障。
望汝慎思,莫负大道垂怜。”
言罢,其身影转瞬不见。
……
道人带着吴亮二人,来到吴亮的住处。
他将二人安置在床上,看着他们昏迷不醒的模样,不禁喃喃自语:
“这二人受蛊毒影响颇深,也不知能否顺利醒来……”
他眉头微皱,眼神中透着担忧,“我怎么忘了师父给我的这宝贝!”
随即赶忙从怀中掏出一个精致的羊脂玉瓶来。
他小心翼翼地打开瓶塞,轻轻摇晃,两颗晶莹剔透的丹药从瓶中滚落而出,“希望师父炼的‘清神复元丹’能起作用,解了他们身上的蛊毒。”
突然,他又笑道:“我这是怎么了,这么怀疑起师父来了,师父啥时候出过错!”
随即他又像做错事的孩子,对着空气呢喃道:
“师父莫怪!弟子知错了!”
说罢,他拿起丹药,分别给二人灌服下去,边灌边念叨:
“你们可真是福缘深厚,这丹药师父也只给我三粒,还特意嘱咐,这丹药不到危急时刻不要使用……”
之后,他便静静地坐在一旁,目不转睛地盯着二人,心里暗暗思忖:
“也不知这丹药多久能起效,可别出什么岔子。”
他转头又看了看吴亮,小声嘀咕道:“师父说你福缘深厚,有治世安邦之才,只是命运多舛,熬过今年,就会拨云见日……”
时光流逝,窗外的夜色渐渐深沉。
“梆……梆……梆……”
巷子里传来更夫的打更声。
吴亮终于醒了过来。
“嘶,这头怎么疼得这般厉害?”
吴亮忍不住低声呻吟,脑海中昨夜的画面如翻江倒海般不断涌现,那些场景光怪陆离,让他恍惚觉得自己还陷在一场荒诞的噩梦里,根本分不清真假。
“老天爷,昨夜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一边嘟囔,一边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额头,缓缓睁开眼。
这一睁眼,吴亮顿时被吓得差点蹦起来。
“啊!”
他差点叫出声,只见身旁竟躺着昨夜“梦境”中要和自己行“周公之礼”的娇美妇人。
吴亮连忙看了看自己下半身,怎么啥也没穿。
“这……这是怎么回事?”
吴亮心中慌乱如麻,“难道昨夜那些不是梦?
可若不是梦,我究竟干了什么?”
他的思绪像脱缰的野马,在混乱的记忆里疯狂搜寻线索。
“对了,是去给陈光做寿!”
他终于想起来,“三日前就接到益都县丞陈光的邀请,让我去他府邸相聚。
这陈光,自从我升任青州通判,才开始和我频繁往来,每次交往都盯着仕途升迁,此前没少对我动歪心思。
这次邀请,我本不想去。
可他苦苦哀求,保证以后走正道,看在同年的份上,求我给他个机会聚聚,我才勉强答应。”
“席间,他热情得过分,一个劲儿劝酒。
盛情难却,我就喝了点。
我虽说平时不怎么喝酒,但也不至于几杯就宿醉成这样啊?”
吴亮皱着眉头,满心疑惑。
他又看了眼身旁的妇人,心里“咯噔”一下:
“这妇人怎么有点像陈光的妻子刘氏?
她怎么会赤身裸体躺在我床上?
这到底唱的哪一出?”
吴亮心急如焚,“不行,得找吴叔问清楚,这到底怎么回事!”
就在吴亮心急火燎的时候,不经意一抬头,冷不丁瞧见一位道士正目光专注地打量着自己。
“你……你是谁?怎么会在这儿?”吴亮惊恐地问道。
道人见吴亮醒来,一甩手中拂尘,说道:
“吴居士,你醒了。贫道公孙一清,见过吴居士!”
吴亮正要问这道士的来历,以及他为何会出现在自己家中,那道士仿佛知晓吴亮心中所想,先一步说道:
“吴居士,你莫要担心,贫道对居士并无恶意。”
接着,道士又道:“贫道乃蓟州人氏,自幼在乡中学得诸多武艺,后拜于九宫县二仙山紫虚观罗真人为师,道号一清先生。
因跟随家师学得一身道术,能呼风唤雨、驾雾腾云,江湖上都称贫道为‘入云龙’。
前些日子,师尊夜观天象,发现青州上空血光蔽日,特命贫道前来处理。”
吴亮一脸疑惑,问道:“这和我又有何关系?”
公孙胜便将吴亮之前所遇之事,缓缓向他说了个遍。
吴亮听完,满脸的匪夷所思,说道:“这……这怎么可能?”
公孙胜见吴亮半信半疑,指尖轻弹,烛火瞬间暴涨,将屋内照得纤毫毕现。
吴亮见状,脸上满是震惊。
公孙胜看了看吴亮和旁边的妇人,说道:
“吴居士,你和这位女居士中了陈光的蛊毒。
虽已服用家师赐予的‘清神复元丹’,但身体仍较虚弱,还需静养三五日才能彻底康复。”
吴亮眉头紧皱,又问:
“这蛊毒究竟是何原理?陈光为何有如此歹毒的东西?”
公孙胜答道:“双生蛊者,以血为引,以心为牢。
施蛊者下蛊之后,半年内必将因精血流失,遭蛊虫反噬而身亡。
至于陈光为何拥有,贫道就不能说了。”
吴亮听完公孙胜的话,这才总算明白,自己这一次是大意失荆州,遭了陈光的暗算。
心里开始在想着,接下来自己要如何应对。
“《道德经》所言,‘飘风不终朝,骤雨不终日’,再猛烈的风雨,亦有停歇之时。”
公孙胜又看了看吴亮,拂尘轻扬,“此间事了,贫道也要告辞了,吴居士日后行事仍需小心,贫道观居士面相,还有牢狱之灾,但牢狱之灾并非不可解,然其中关键,切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