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季如冬,冰雕之省。
这就是北部主省之一?三冬省的大统概括。
姜峥拉开遮掩窗边的帷幕,掌背上的光芒已经彻底隐藏,扭头朝着外边看去。
一眼望去。
尽是高楼大厦,环形架桥。
远比临江县还要严重的降雪氛围,似乎并不影响这里的日常通行。
远处的商场中央,硕大的显示屏循环播放着广告,大多都是本省招牌的防寒服装。
在御寒方面,三冬省实为全国之最。
不仅是这些服装,每年也有大量的雪地胎从这座省里产出,输送向全国各地的城市。
姜峥平静的看着窗外的世界。
坦白讲。
和这里比起来,把临江县称之为老破小,都像是在夸赞它。
这里更符合姜峥印象里对城市的样貌。
既繁华,又冰冷。
车厢里。
年轻的护士晃了晃脑袋,感觉自己有点迷糊。
好像忘了什么事,且无论怎么想,都想不起来了。
她满脸疑惑的抬起脑袋,顺着少年拉开的帘子看向窗外。
随即浑身一个激灵。
“嗯?这就到了?”
“嗯。”
少年瞥她一眼,沉默片刻,轻笑道:“是的,估计很快就要到医院了。”
“……好吧。”
护士揉了揉眉心,有些不好意思说道:“不好意思,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
话音未落。
她的余光就注意到了旁边睡的正香的护士长,和自己的同事。
这让她眼皮猛猛跳动,更加不好意思。
“……不知道为什么我们会突然睡过去。”
“没关系。”
姜峥非常和蔼,轻笑一声:
“这算什么,你们是救人的,睡会儿觉也能休息一会,说不定就能救更多的人呢。”
听见这话。
护士抿起嘴巴,有点动容。
少年则平静的移开视线,起身走到崽崽的床铺上,将唤灵玉和后者轻轻接触。
伴随着一道光亮,崽崽已消失不见。
“哎?可以多休息一会儿的,等下就到我们医院了。”
“不去医院。”
少年系上唤灵玉,抬头笑道:“我们等会要去别的地方。”
“这恐怕……不行。”
护士迟疑片刻,还是开口说道:
“我们接到的通知,是将你们送到分医院调养,确保万无一失,我们没有改变目的地的权利。”
“没事。”
少年靠在车厢的某处,轻飘飘道:“你没有,但别人肯定有。”
“别人?”
护士还没想明白少年这谜语人的意思,就听到少年身前的车载对讲机忽然亮起绿光。
下一秒。
“老弟,你醒了吗?”
“老弟老弟?”
熟悉又嘹亮的声音响彻车厢。
少年平静的取出对讲机,摁下:“醒了。”
“嘿,年轻就是好,身体倍棒,哈哈哈哈。”
粗鲁的笑声魔音绕梁,其效果和我家刮大风没什么区别。
吵的护士忍不住捂住耳朵。
“妈的不像我,是最近没有坚持锻炼的原因吗?刚打完怎么聊着聊着就睡过去了……啊啾。”
对讲机里,传来喷嚏和吸鼻子的动静。
少年眼神微微眯起。
嗯?
张三儿竟然没有失去记忆?这倒是确实出乎了姜峥的预料。
从他先前得知张三儿没事的时候,他脑袋里的第一个想法,就是崽崽的父母一定用某种办法修改了对方的记忆。
否则,他不应该还能活蹦乱跳才对。
可从如今的对话来看,显然张三儿记得自己被冰冻前的记忆,那……
这就只说明了一种情况。
那个朝着自己和崽崽席卷过来的风暴,并不是为了杀死自己。
而是为了留下痕迹。
留下它存在的痕迹,留下它曾对着自己和众人攻击的痕迹。
这样神州御灵协会的视线,就会追随着它离开。
而误进大雪山秘境中的自己和其他人,就会在险象环生的基础上,再增添一份荣誉和功绩。
什么荣誉和功绩?
少年的眼眸垂落,看向腰间的唤灵玉。
“逼出”一位七品大君的首次目击功绩。
以及“逼走”对方,并在对方仓促离开前的攻击下侥幸存活的功绩。
至于如何将这些扯淡的话变成现实,不用管。
因为奉天张自会出手。
张义昌已当过三年魁首,就说明他已在讲武堂就读三年,明年便是他要离开的时间。
不管他离开是为了回家还是去做什么,这些东西都必然会成为他履历上精彩的一笔。
姜峥的表情有些复杂。
灵兽的智慧,会随着品阶的增长而不断提升,品阶越高则越发夸张。
而七品的它,已经充分的展示出了这一点。
“老弟?”
“……我在听。”
“我是咋晕过去的来着?”
等一下。
他又问了一遍,且这次指向性非常强烈。
旁边有人?
少年停顿片刻,缓缓开口说道:
“说实话,我到现在脑子也很懵。”
…
另一辆救护车里,张义昌正拿着对讲机,满脸戒备和敌意的看着对面的中年人。
后者满脸笑容,只是拿着湿巾,轻轻的摩擦着手中的竹排。
在他的腿上,摆放了一沓纸。
“说实话,我到现在脑子也很懵,我只看到了一阵寒流从天上掉了下来,你们就冻僵了。”
寒流?
张义昌皱紧眉毛,快速的看了对面的中年人一眼,说道:
“行,老弟,那我知道了,你先歇……”
话音未落。
中年人忽然抬起脑袋,笑着朝他摇了摇手指。
然后从腿上拿起一张纸,举了起来。
纸上是一些字。
这是什么意思,呼之欲出。
可张义昌只是冷冷的看着他,满脸都写着拒绝。
中年人笑而不语。
最终。
张义昌咬紧牙关,看着纸张,语气里明显有些愤怒:
“老弟,到底发生了啥,你就跟哥说吧,哥没啥不能接受的,大不了自己加练就是。”
他的语气非常明显,像是在提示着什么。
对讲机里一时间有些沉默,但好像姜峥并没有理解他的意思。
只是控制着音量,像是小声说话的动静。
“昌哥,我看到了两尊太阳。”
“太阳?”
这下轮到张义昌愣了一下:“啥太阳?”
“不是太阳,是种比喻,是一对眼眸,它非常愤怒的看着我们,我从来没感觉到自己如此卑微……”
少年的声音微微停顿,叹了口气:“也从没像那时一样,以为自己真的死定了。”
中年人微微颔首,又举起一张纸。
张义昌这次没看他,而是对着对讲机安慰道:
“没事老弟,这很正常,那估计是个高阶的灵兽,咱能活着就行。”
“嗯。”
对讲机里继续说道:
“你要说你昏迷的原因,我不清楚,但我是因为对方走之前放的一道风暴昏迷了,你或许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吧?”
中年人举起的手停滞,最终放下手中的纸。
他摸了摸自己的小胡子,眼中意味深长,示意张义昌终止对话。
后者怒视着他。
“行,老弟,你先歇着,哥等会儿去找你。”
松开对讲机的按钮,张义昌再也控制不住,皱眉朝着面前的中年人说道:
“我问完了,这就是你们诸葛现在的作风?我们都是刚刚才苏醒,何至于如此紧迫?”
“而且,你为什么不自己问?”
中年人没搭理他,只是继续捏着胡子。
数息。
他忽然一声轻笑,自顾自的说道:“没问题,一句谎言都没有。”
“废话?你以为我老弟会撒谎吗?”
中年人抬头瞅他一眼,意味不明的笑了笑,但并没有回答。
而是抬手点向自己的额头。
“干嘛?”
“你不是不待见我吗?我当然选择离开啊,反正也是半路上来的。”
“……我等下就跟老弟说明情况,这些话可都不是我问的,是你写在纸上的。”
“随你,不过他应该知道你旁边有人。”
话落。
中年人想了想,诚恳的补充道:
“还有,你下次再不尊重我,我真揍你,没大没小的。”
说完。
他的指尖发出微光,而它的身体则迅速转向黑色,最终如泡泡般破裂。
墨水荡向周围,溅了张义昌一脸。
张义昌怒不可遏。
“哎呀我草。”
他抹掉墨水,嫌弃的连连呸呸:“埋不埋汰啊,玩泥巴呢在这?”
“停车,停车!让我老弟和老登那两辆也停车!”
“啊?”
司机颤巍巍的透过小窗,看向张义昌:
“咱们要去医院的,那里有领导也住院了,还等着见……”
“见见见,没说不见,先往御灵协会开。”
“可是……”
“大胆开,你怕什么,你是被哥强迫的懂不懂?你不开我来开,但我提前告诉你我没驾照啊,你得上车里待着来,下车。”
“那算了,我开,我开。”
“对嘛,大胆开就完事了,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