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云:
朝辞白帝彩云间,千里江陵一日还;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
六月的江陵,暑气初蒸。
长江浩荡东去,浊浪拍岸,声如闷雷,惊起沙渚上数只白鹭,倏忽掠过水面,没入对岸苍茫烟霭之中。岸上的巨石,被烈日灼得发白,缝隙间丛生的芦苇,疯长得一人多高,青叶翻卷,在燥热江风中簌簌作响。
江边的营寨,依地势起伏而建。木栅外围,散落着几处操练场,数千兵卒正喊着号子在这里操练着。
“杀!杀!杀!”
那震天的呼喝声,一声高过一声,惊得群鸟在空中盘旋,到处乱飞。
……
这些都是刘备的军队。
刘备采纳诸葛亮的建议,利用江陵的地理位置上的优势,暗中与荆南武陵太守金旋勾结,在得到金旋粮草资助的情况下,再扩军一万。
因为将一万新兵打散在两万老兵之中,难免会影响战力。所以,就在这江边的森林中,砍掉了一大块地方的树木,建了一个秘密的练兵基地,对新兵和老兵进行磨合训练。
经过这几年的发展,刘备帐下的人才也不少。就帐下大将来说,除了关羽、张飞、魏延之外,还有“荆南五虎”。
这荆南五虎,是刘备在平定荆南叛乱时收服的降将,包括:邢道荣、刘贤,?陈应、鲍隆?、杨龄。
其一:邢道荣。
邢道荣是零陵郡人,乃荆南五虎之首。此人使一柄开山大斧,打遍荆南四郡无对手,凶悍异常,名声极大。
据说在荆南四郡,不论谁听到他的名字,都会被吓得跳上一跳。
如图所示:
……
(附录图片:说出我名,吓你一跳。)
……
其二,鲍隆?。
鲍隆是桂阳郡人,此人善射,且胆气过人,曾射杀双虎。
其三,陈应。
陈应也是桂阳郡人,此人善使飞叉,与鲍隆合称“桂阳双壁”。
其四,刘贤?。
刘贤是零陵郡人,此人文武兼修,有勇有谋。
其五,杨龄?。
杨龄是长沙郡人,善使长枪。
口头禅就是:嬲你麻麻别。
……
刘备将三万人马分给麾下众将,让他们加紧训练,定期会操演武,胜者重赏,败者重罚。
众将都在练兵,独张飞倒外。
张飞这人虽是猛将,却不懂练兵之法。让他去练兵,他就拿着鞭子一顿乱抽,那些军卒们,经常被他打得皮开肉绽。
这还是轻的,若遇血性汉子稍有不满,便直接打死,抛尸于长江之中。
刘备无奈,就只好叮嘱他,将练兵之事交给帐下部将,自己爱干嘛干嘛。
……
无事可干的张飞,便在长江边的一个亭子里喝酒。
这一天,张飞喝得醉薰薰的,觉得一人喝酒无趣,便对亲兵道:“他大父的,去将那几个王八犊子叫来陪俺。”
汉代没有“爷”这个称呼,所以,“他大爷的”这句幽州话,在汉代的说法就叫“他大父的”。
而张飞口中的“王八犊子”,则是指他帐下帮他练兵的鲍隆、陈应、邢道荣、范疆、张达等五位部将。
没多久,邢道荣等人就过来了。
但是,五人都小心翼翼,脸露惶恐之色。因为张飞性格暴躁,且酒品极差,每次喝醉之后,都要用鞭子抽人。亲兵中被张飞鞭打过的不在少数,就算是这些将领,有时稍微让张飞不顺眼,也会遭到拳打脚踢。
众人见张飞又邀他们喝酒,尽皆面面相觑。
最后,还是胆子较大的邢道荣上前说道:“张将军,我等还要练兵……”
“这是军令!”
“将军,若会操演武落败,是要受罚的。”
张飞乜斜了邢道荣一眼,厉声喝道:“胆敢抗吾军令!”
“末将不敢,但是……”
“休得多言!”
张飞心中愠怒,走到邢道荣跟前,醉眼惺忪地问道:“你是何人,报上名来!”
邢道荣吓了一跳,脱口而出:“说出吾名,吓汝一跳……”
张飞勃然大怒!
虎目圆瞪,大吼一声,上前一把抓住邢道荣的胸襟,往外就是一甩,想将邢道荣甩到长江中去喂鱼。
哪知邢道荣倒也有些身手,被张飞甩开之后,斜挪几步,卸了张飞的力道,又稳稳站着。
张飞怒气更盛。
蹿上前去,一脚将邢道荣踢翻在地。再上前一步,踏住邢道荣的胸脯,提起那醋钵儿大小拳头,看着这邢道荣道:“王八犊子,竟敢轻辱于俺!”
说罢,便是“扑”的只一拳,正打在鼻子上,打得鲜血迸流,鼻子歪在半边,却便似开了个油酱铺,咸的、酸的、辣的一发都滚出来。
邢道荣想要挣扎,想挣脱不开。张飞见邢道荣身子扭来扭去,照着邢道荣的眼眶际眉梢又是一拳,打得眼棱喷血,眼眶乌青。
然而,张飞还是不肯罢休,又伸出蒲扇般的大手,狂扇了十几个巴掌,打得邢道荣口吐鲜血,脸如猪头。
鲍隆和陈应人上前劝阻,也被张飞一人一脚踢翻在地。
踢倒了鲍隆和陈应之后,张飞又一把抓起邢道荣,用力一甩,将邢道荣丢进了滚滚长江之中。
邢道荣被江水一激,也清醒过来,奋力游向岸边。好在这人是南方人,自幼在水边长大,水性倒是不错,虽遍体鳞伤,还是让他游到了岸边。
然而,张飞见到邢道荣爬到岸上,又跑过,想要再次将邢道荣丢入长江之中。
不过,此时,刘备也赶到了。
“三弟住手!”
刘备用力拉住张飞,问道:“究竟发生了何事?”
“这厮不听军令!”
“主公明鉴!”
邢道荣见到刘备,悲愤地说道:“
“主公,邢某只是心念练兵之事,无心陪张将军饮酒,便无端遭此毒打,请主公为吾做主!”
刘备看了看张飞,又看向邢道荣道:“吾三弟向来好酒,你身为下属,陪他喝几杯也是应当。”
“可主公你看,他却将我打成这样!”
“行了!”
刘备不悦地说道:“待我三弟酒醒,我再让他向你道歉?”
“只是道歉?”
“难不成,你要让我杀了我三弟!”
“这……”
邢道荣无奈,只好摇了摇头,对刘备道:“邢某无能,又受了些伤,乞归江陵城中疗养!”
说罢,便叫来两名亲兵,扶着自己向营外走去。刘备见状,并没有再说什么,也没有给张飞任何处罚。只是冷笑了一声,便不再理睬邢道荣等人,任其自去。
……
此时,正值黄昏。
夕阳的余晖,将邢道荣和两名亲兵的影子,拉得老长老长。
……
(附录图片:凶暴的张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