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事与愿违,那只长年生活在山谷内的雄性大鼋率先探出了脑袋,一双绿豆般的小眼睛紧紧盯着雌鼋,透露出明显的警惕与敌意。
周围的小鱼小虾似乎也感受到了这压抑的气氛,纷纷躲到了石缝之中,整个水潭瞬间安静的只剩下两者沉重的呼吸声。
雌鼋察觉到了雄鼋的目光,缓缓扭动了一下庞大的身体,发出低沉的咕噜声。它的四肢缓缓张开,做好了随时应对的准备。
金戈站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额头上渐渐渗出细密的的汗珠,目光警惕的在两者之间来回打量。
那雄性大鼋突然一个加速,带起一串水泡,如离弦之箭般冲了过来。雌鼋也毫不示弱,昂起高高的头颅,口中发出一阵闷雷般的嘶鸣。
雄鼋闻声,愣了愣神,随即四肢在水中不断翻腾,止住冲势。他瞧了瞧眼前这位陌生来客,目光中泛起一丝好奇。
雌鼋见其停在不远处,没有攻击自己,喉咙间又响起低沉绵长的“咕噜”声。雄鼋听了,那原本紧绷的身体渐渐松弛下来,缓缓地摆动着粗壮的尾巴,像是在回应着某种神秘的信号。
它微微侧过脑袋,仔细端详着眼前的雌鼋,眼中的好奇愈发浓郁,短促的声响不断在水潭边传来,似是在相互交流着什么。
周围的水波轻轻荡漾着,折射出细碎而迷离的光斑,映照在两只大鼋斑驳的甲壳上。
雌鼋优雅地舒展着身躯,修长的脖颈如同灵动的曲线,在水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静静地与雄鼋对视着,似乎在进行着一场无声的对话。
过了一会儿,雄鼋率先打破了这份寂静。它慢慢地向前游动,动作小心翼翼却又充满诚意,每一步都带着试探的意味。
每靠近一点,它都会停顿片刻,观察雌鼋的反应。
而雌鼋则始终保持着那份从容与淡定,只是偶尔轻轻晃动一下脑袋,示意自己并无恶意。
双方的距离越来越近,空气中弥漫着紧张的气息,就连金戈自己,一时都屏住了呼吸,静静地注视着一切。
当两者逐渐拉近时,雄鼋伸长着脖子,轻轻地触碰了一下雌鼋的甲壳。
雌鼋微微颤抖了一下,但并没有躲开,反而也缓缓地伸出自己的爪子,轻轻搭在了雄鼋的身上,像是在传递着彼此的情感和信息。
在这静谧的水面上,时间仿佛凝固了一般。其他的水生生物们都远远地围观着这一幕,不敢轻易打扰。
突然,雄鼋一个转身,快速游向不远处的水塘,顿时浑浊的水花四溅。紧接着,它那头颅从水面扬起,口中叼着一条体型巨大的鲢鳙,回到了雌鼋身边。
金戈瞧见这一幕,口中忍不住的咒骂起来,“妈勒个巴子,那是老子抓的鱼,不是让你用来泡妞的。舔狗,妥妥的舔狗一个。”
“说啥呢?你小子大晚上的不睡觉,在那瞎嘀咕啥玩意呢?”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金戈一大跳。待其转过身来,发现原来是起夜的王乾泽,听到水潭边有人说话,手中的手电对其晃了晃,发现是自己的宝贝徒弟。
“啊?师父!我没嘀咕啥?”回过神来的金戈,听了自家师父的询问,短暂的回应着。
王乾泽闻声,疑惑的又拿手电筒照了照。当其瞧见那水潭里的两个巨大身影时,眼神里满是惊诧。
他缓缓走近几步,手电筒的光束随着他的动作而晃动,将鼋身的细节照得更加清晰。
雄鼋此时正温顺地守在雌鼋身旁,那条被它叼回来的大鲢鳙还在微微挣扎着,鳞片在灯光下泛出银白的光。
“这……这是……”王乾泽皱着眉头,声音不自觉的拔高了起来。
“别喊,别喊,我这有好吃...。啊呸!师父别喊!”金戈听了,连忙小声的阻止自家师父的呼喊。
“这……这是怎么回事?”王乾泽的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小七,这怎么又多出一只大鼋?”
金戈挠了挠头,佯装一脸尴尬又有些无奈地说道:“师父,我也不清楚啊。我就是在屋里听到动静,才跑过来看看的,结果发现多出来一只大鼋。”
王乾泽半信半疑的微微颔首,目光却未从鼋身上移开半分。他深知这些灵物通人性,若非感受到善意,断不会如此亲近人类。
只是这般体型的鼋鼍,比之前山谷内那只还要大不少。这在其数十年的行医生涯中也是头回遇见,心中难免泛起涟漪。“既已结缘,便不可惊扰它们。”他沉声道,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金戈闻声,赶忙应承下来,突然像是又想起什么似的,眼睛一亮:“师父,既然它来到了咱们这里,不如就给它取个名字吧?也好方便日后称呼。”
王乾泽缓缓蹲下身来,仔细端详着眼前这只硕大无比的大鼋。
它的甲壳布满岁月留下的斑驳痕迹,每一道纹路都似乎在诉说着古老的故事。那幽深的眼眸中透着灵动与聪慧,偶尔眨动一下,仿佛能洞悉人心。
片刻之后,师父缓缓说道:“《程氏易传》有言,‘元亨利贞,谓之四德。元者,万物之始;亨者,万物之长;利者,万物之遂;贞者,万物之成。’我看,不如就叫‘元贞’。”
“元贞?金元贞!金元一!师父,你还别说,这两名字还真配得上它们。贞下起元、周而复始。好!”金戈托着下巴想了想,满意的点了点头,赞同道。
从那以后,金元贞便成了山谷生活中的一员。
师徒二人也不回去睡觉,站在水潭边,静静地凝视着这两只奇异的大鼋。
金元贞似乎察觉到了人类的目光,缓缓游动起来。它时而浮出水面换气,时而又潜入深处,只留下一圈圈扩散开的涟漪。
与之相比,金元一则显得更为沉稳内敛,大多时候都安静地趴在水潭边,偶尔微微挪动一下四肢,调整姿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