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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修行便是!母亲,等着我——”

“啪嗒。”

人皮纸坠落地面,古色古香的房间内里霎时间空无一人,只剩下若隐若现的呼喊声仍然在回荡,不绝于耳。

安生的身影从阴影中走出,俯下身子,拾起了地面那卷看似平平无奇的人皮纸。

“青囊,李青衣……”

他面无表情,眼里烧着幽邃的火,默默看着人皮纸上用鲜血写就的字迹。

其上详尽记载着青囊道统的修行方法,神通术法还有道统意向,其中也包括道统之主李青衣的诸多事迹。

【解九宫】,【发真种】,【披金霞】,【苏幕遮】,【青囊仙】。

三道术神通,一道心神通,一道身神通,这道统已经算得上传承完备,底蕴深厚。

因其脱胎于阴世道统,所以在修行路数上相当接近:

与之最为契合的是丹位是【幽魂】,【尸阴】次之,【白骨】最差,这一点与阴世道统相反,大概是因为青囊抛弃了骨肉,意向上已经背道而驰。

“斩龙弑鸾,水火不侵,真是好厉害的人物。”

明明是称赞,安生的声音听起来却像是从暗无天日的冰窟里被打捞上来,弥漫着刺骨的寒意。

“看来给大黑天当狗多半也不自在……”

少年眯着眼,手里的人皮纸被黑色的火焰点燃,隐约有凄厉的哀嚎声从其中传出,悲怆莫名,令人潸然泪下。

但安生没有任何反应,甚至觉得有点可笑——

像这种能开创道统的人物,放眼整个苦境都寥寥无几,谁见了不得称一声大真人?

哪怕是投靠有天人坐镇的顶级势力,那也是绝对的座上宾,何至于混到得屈尊来蛊惑两个小辈的地步。

人皮纸被焚烧殆尽,四周的景象开始变得模糊,光线涣散,碎成漫天飘摇的星光。

安生站在原地,任由散落的星光落在身上,身影看起来有些落寞。

“……安生,你说修为要多高才算高呢?”

他张开嘴,却久久无法回答,最终是苦涩地笑了笑:“泽哥,我不知道。”

修为再高,还能高得过太一吗?

大黑天就是曾经立下天道,开创苦境仙道的太阳道主,这个消息对于少年的冲击是相当庞大的。

那一位是当之无愧的仙道魁首,祂的光辉和福泽时至今日都受用不尽,哪怕已经陨落,但提起【太阳】,谁不说一声敬仰和惋惜?

迷蒙的雾气翻涌涨落,这方位于心灵深处的世界仿佛永远都是如此,凄迷灰暗,一如安生此时的心境。

但也有不同,天空中那轮若隐若现的白玉盘好似察觉到了少年心中的迷茫和困惑,朦胧的清辉自发地凝练到了一处。

一缕缕,一丝丝的银白之光解体而出,荡漾着浓稠密实的水光。

嗯?

安生心有所感,抬起头,只见一缕纯白如练的帝流浆自九天之上倾泻而下,径直落在了自己面前。

他下意识双手相合,接住了这从天而降的帝流浆,随即却触及到了一双细腻光滑的柔荑。

穿着素白宫装的仙娥沐浴在明光中,温柔地捧住少年的双手:“好久不见了,小白。”

“瓶儿!你怎么……”

安生怔怔地看着出现在面前的女子,是了,瓶儿作为太阴道统的真人,自然也是有心神通的。

“都怪我耽搁得太久,引来了仙屿的注视。”

借着这抹帝流浆显化身形的李瓶儿有些内疚地说道:“戊土是中央之土,距离天枢越近戊光的威能越强,冀州地处偏远,虽然也在天夏境内,却遮掩不了【观世书】的窥探,所以我只能亲自出手,时间一久,难免被有心人察觉。”

“瓶儿,你和仙屿?”

安生迟疑地问道,他察觉到瓶儿和仙屿之间的关系颇为密切。

李瓶儿点了点头,肯定了少年的猜测:

“我如今算是岛上的供奉,当世有无生帝镇压气运,天人少有显世,我等便代为行走苦境,履行监天之职,维系各方平衡。”

『代天人行走苦境。』

这七个字的含金量已经不言而喻。

安生定定地看着月光里美不胜收的绝色仙娥,发自心底感慨道:

“瓶儿,你已经是不得了的大人物了……”

李瓶儿闻言,周身如水波般的月华泛起一圈一圈的涟漪,有些羞赧般连连摇头:

“瓶儿修为浅薄,神通也使得稀疏平常,远不如师尊,只是沾了道统的光。”

“你的师尊……季幽兰?!”

安生回忆起那位如同孤山冷月般清傲的女道人,忍不住问道:“她也还活着吗?”

“嗯,师尊她……去了三山之地。”

“三山之地,那是在哪?”

安生愣了一下,想起了一个很遥远的名词:“可是与三山道战有关?”

“没错。”

李瓶儿的语气有些复杂,她向来不在她人前说起这位师尊,但既然少年想知道,她还是会如实回答:

“那是一方被特地开辟出来的域外战场,正如巫民来自天外,苦境在茫茫太虚中并非独一无二的修真界,我等赖以修行的天道也经历过从雏形到完备的过程。”

李瓶儿顿了顿,继续说道:“天道立下之后,当时的大神通者常常去往天外,寻觅掠夺他界之物用以填补天道。”

“苦境的道果也慢慢从最初的十一曜,扩展到今日的数量,比方说【阴世】道统,最初便是来自【幽世】。”

“……彼时的苦境仙道昌盛,十一曜道尊俱在,又有太阴太阳两位仙道共主,自是只有我等掠夺他界的份,待到大黑天乱世之后,诸多道统凋零,娘娘也不见踪迹,局面便也渐渐糜烂……”

“如今通往域外的通道都有各大道统的洞天福地镇守,只是却还有一处不曾封闭,乃是当年诸多前辈离世绝尘的通道。”

“这一处通道若是封闭,兴许会影响到那些离世绝尘的大人们,没有谁能承担这份庞大的因果。”

还有一句话,李瓶儿没有说出来,那便是太阴娘娘也在天外,而大黑天却在苦海之中。

若有朝一日大黑天真的脱困,太阴娘娘是一定得回来的,有这个考量,谁敢去封闭通道?

“……苦境的天道太过耀眼,哪怕如今已经残缺不堪,依旧在茫茫太虚中吸引了数不尽的外敌前来掠夺。”

“为抵御外敌入侵,好几位天人共同出手,立下三座仙山作为防线,此乃扞卫苦境天道的道战,所以也被称作三山道战。”

李瓶儿的声音温柔悦耳,将诸多古老的隐秘徐徐道来,安生听得入了神。

他早就知道巫民来自天外,【太古星辰】这枚道果也来自天外,却不曾想过,苦境的天道还有这样的来历。

不仅如此,望冥地界作为看守幽世的门户,当时安生只以为这【幽世】应该只是某个类似于洞天福地的地方。

如今看来,这【幽世】或许是与苦境完全不同的世界,当年冥天上人阴愧渡,正是远征幽世,才集齐了证道天人的条件。

“原来是这样……”

安生忍不住感慨道,大神通者能跨越无尽空间的阻隔,遍历诸界,只为找寻自身的成道之资。

这是何等让人神往的事情啊!

见少年脸庞上的失落和迷茫被冲散,再度浮现出神往和渴望之色,李瓶儿微微一笑,但又有些迟疑地说道:

“师尊她……执念太深,小白,你若是再见到她,一定要多加小心。”

“我知道了。”

安生回过神来,认真地点了点头,这倒是很符合季幽兰在他心里的形象。

别看她平日里冷艳孤傲,可一旦发起疯了怕是比谁都疯。

少年长出了一口气,这些让他沉醉的隐秘和关于故人的消息帮助他将心境调整了过来,他的脸庞上难得浮现出浅浅的笑意:

“瓶儿,太谢谢你了。”

“我们之间不用说这些的……”

李瓶儿轻声说道,安生笑着点了点头,但又收敛了脸上的笑意,有些犹豫地问道:

“瓶儿,那一位真的是?”

“小白,你被李青衣骗了,祂不是,至少现在还不是。”

李瓶儿伸出泛着月光的手指,轻轻堵住了安生的嘴唇,示意他不能轻易说出那个名号。

“祂也并不是已经陨落的太阳道主,恰恰是因为太阳道主太过强大,陨落得太过完整,以至于残余的部分太多,才会让那一位从祂体内诞生出来……”

“也就是说,它继承了太阳道主的道行和记忆?可它为什么要……”万象归一。

安生屏住呼吸,这可以算是苦境最沉重的秘密了。

李瓶儿沉默了一瞬,回答道:“小白,我的修为太过浅薄,远远无法理解其中的变化,只是有一点可以明确。”

“那一位自诞生之初,就对苦境,对修行者充满了憎恨——”

“太阳道主有多爱这个世界,祂就有多恨它。”

李瓶儿一股脑说出的隐秘,解答了安生心中的许多疑惑,虽然又增加了不少疑惑,但至少是有了方向,也不再迷茫。

他不知道的是,李瓶儿原先并没有打算这么快告诉他。

但当她留在神通中的念头瞧见了陷入迷茫和失落的少年,知道他是被李青衣动摇了信念,于是一时没忍住就全说了出来。

毕竟要让她刻意瞒着少年,本来就是一件很难的事情。

“小白,现在你明白了吧,它并不是我们所敬仰信奉的太阳,只不过是一头鸠占鹊巢的邪魔。”

女人温声说道:“它过去不是,现在不是,未来也绝不会是,我等修行之人,正是要去假求真,拨乱反正。”

“这同样也是昔日太阳道主与太阴娘娘共同立下天道的愿景,后世有志于求道之人,当坚定信念,勇敢精进,不使那一位再逞凶威。”

“瓶儿,我会继续加油的。”

安生深吸一口气,认真地点了点头,他方才险些被李青衣动摇了求道之心,若非李瓶儿,他还不知道要颓丧多久!

“我和那些腌臜的东西,可还有好多账要算呢!”

安生眯起眼睛,相当记仇地说道,李瓶儿仔细端详了少年两眼,从这表情中瞧见了过去的模样,不由开怀地笑了起来。

“对了,瓶儿,我这次去豫州,也差不多要准备求丹的事情了,你说我要求哪一道丹位?”

少年好奇地问道,涉及道途的事情,还是得慎重一些,瓶儿现在这么厉害,多听听她的意见准没错!

“太古星辰。”

李瓶儿不假思索地回答道:“【巫箓】与天魔有瓜葛,而且为【全经】所制,【养木】自养心殿覆灭后,也少有丹位现世,而且五方五德,牵扯甚广。”

她停顿了一下,说道:“当世苦境戊土之盛,皆系无生帝一人,若在豫州求丹木德,难免会有气机牵连,恐怕对日后修行不利。”

安生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可我上哪找太古星辰丹位呢?”

他现在相当想念天目山那枚坠入苦海的星辰丹位,错过了那枚丹位,少年不知上哪再找一枚。

总不能寄希望于又一座巫神天开启吧?恐怕他就是等到寿尽都等不来。

“豫州祁灵山有一古宗,名为【天祁宗】,其宗门弟子多入朝担任星官,最高曾出过一位春官宗伯。”

李瓶儿耐心地说道:“它是上仪问天宗的附属宗门,宗内有当年传下的道轨,兴许会有丹位的线索……”

毕竟是豫州的宗门,观世书看不到,李瓶儿也不确定天祁宗有没有太古星辰丹位留存。

但无论如何,总归是一条路。

安生感激地点点头:“瓶儿,我明白了,去了豫州,我就隐姓埋名,找机会拜入天祁宗!”

“隐姓埋名的话……”

李瓶儿欲言又止,默默从迷雾中摄来一道星光,沐浴在月光中的脸上多了几分不好意思的羞涩:“小白,你要不要试试这个?”

安生定眼望去,只见黯淡的光芒里,一团白色的绒毛团子正懒散地伸着懒腰。

“这是……”

……

“小姐,它醒了呢。”

“别吓着它,去倒杯羊奶来。”

渣渣呜呜的声音在耳畔响个不停,安生蹙起眉头,有些不满地吧唧着嘴巴,艰难地睁开了双眼。

谁啊,一大早就扰人清梦……

『我超!』

一睁开眼,就瞧见一张少女的脸蛋凑到跟前,近得几乎要碰到他的鼻尖,安生想都没想,一巴掌就糊了过去。

『嗯?手感不对。』

不是少女脸蛋的手感,而是自己的手感,安生定眼望去,他的手不知何时变成了毛绒绒的小爪子,在少女的脸颊留下了一个红红的印子。

安生目瞪口呆,便听见少女捂着脸,娇羞又兴奋地说道:“呀,小狐狸粉粉的肉垫,再多来点……”

“嘤嘤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