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松绿一左一右地护着崔姒的手,屏住呼吸,脸色沉重。
崔姒深呼吸了一口气,将心中的慌乱压下,整理一下表情,然后道:“下马车吧。”
她心虚什么?
她有什么好心虚的!
他还能打她不成?!
崔姒想通了这些,心里顿时也有了底气,让松绿开车门准备下马车。
松绿先走了出去,胭脂则是在后面扶着她,免得她站不稳摔倒。
等到踏脚走出了车厢,踏入了阳光落下的地方,她抬眼看了看天上。
今日的阳光有些刺眼,不过是看了几眼,便觉得眼眶有些发疼。
须臾,她收回目光垂下眼帘,转身要下马车,边上的人伸手扶了她一下,让她踩在踏凳上下来,然后与她一同往府里走去。
她走得慢,每一步走得稳当又小心,他也不催她,就走在她身边,扶着她往府里走去。
就是两人都沉默着不吭声,连看都不看对方一眼,半点想要说话的意思都没有。
跟在后面的人忧心忡忡,胭脂和松绿更是抓紧了袖口,有点不知所措。
“这...这不会吵起来吧?”松绿咬唇。
云罡擦了一把汗道:“要是吵起来还好,就怕是要打起来。”
胭脂和松绿齐齐将目光投过去,松绿问他:“你们主上还打人?他怎么能这样!”
“误会误会!”云罡赶紧道,“主上哪里能打人,我这不是怕他们吵着吵着动起手来吗?不过你们放心,主上肯定不敢。”
“还有,什么叫你们主上,是我们主上好不好?”
“话说你们这事做得实在是有些过分了,若不是主上我们突然去了羡阳城,发现王姬根本没回羡阳城,是不是得等孩子都生了,主上才知道。”
饶是云罡再镇定,这会儿脑子也是嗡嗡嗡的。
真的是吓死人了。
云罡猛擦汗:“王姬心里有气,不想搭理主上就算了,这么大的事情都不说,你们俩,还有你们这些人,竟然一声不吭!”
前者‘你们俩’指胭脂和松绿两人,后者‘你们这些人’指燕南乡这些人。
这话,胭脂就不爱听了,她道:“娘子不想说我们能怎么办,这要是报上去了,不得算叛主?你这人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是不是?”
松绿也道:“就是啊,你有本事背叛主上试试,我看看你敢不敢,你要是敢我们也敢!”
来啊,谁怕谁啊,大家都是做婢女做下属的,谁有胆试试。
燕南乡等人也齐齐点头认同。
这可不是开玩笑的,既然崔姒不愿意让燕行川知道,他们敢多嘴,就算是打着‘为了她好’好名头,在崔姒看来,就是一种背叛。
是不忠,是不能用。
而他们到底是她崔姒的人还是燕行川放在她身边的眼线,那就有待考量了。
道理也是这个道理,云罡抹了一把脸,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也无话可说了。
到了如今,也只能求两位冷静一些,别吵起来打起来。
眼见前面的两人要往内院走去,他只得停下脚步,摆了摆手让胭脂松绿跟上:“你们还不快跟上。”
胭脂松绿回过神来赶紧跟上去。
云罡又抹了一把脸,然后与燕南乡道:“走,咱们聊一聊。”
做了不太忠君的事情,燕南乡有些抗拒和他聊,拒绝道:“这也没什么好聊的是不是,我也是忠于王姬,虽说我昔日也是燕云卫的,可也不侍二主啊!”
“谁问你这个了。”云罡简直要跳脚,“我问你,江先生又是怎么回事?他怎么在云州城?怎么又与王姬见上面了?”
要知道燕行川知道崔姒怀孕,躲在云州城里,又和江辞年在一起,当时都要气得吐血了。
燕南乡想了想解释道:“这事确实是意外,江先生大概是去岁冬日抵达云州城的,一直在杏林医馆制药,谁也不知道他在这里。”
“王姬从缥缈城回到云州城,那会儿天气太热了,王姬的身体不便,不能继续远行,这才留在云州城。”
“这还真的是巧合?”云罡脸色古怪,“怎么就那么多巧合呢?”
燕南乡心道,或许是有缘呢,可惜这两人就是有缘无份,注定没结果。
云罡想了又想,然后伸手搭上燕南乡的肩头,拽着他往一旁树下说小话:“先前,我说先前,两人还未遇见的时候,王姬与江先生可有通信?”
燕南乡摇头:“并无。”
“那遇见之后呢?他们之间说了什么?可有...可有重归于好的想法?”
“重归于好?”燕南乡摇头,“那必然是没有的,王姬与江先生都是理智之人,既知不可能,那便不会想去试一试。”
“江先生不愿连累王姬连累崔家,而王姬呢,也不敢连累崔家。”
这两人要是在一起,且不说两人苦,崔家也要被牵连。
道理好像是这样,但云罡听了只觉得牙酸不已,他又问:“那他们私下如何相处?江先生知晓王姬怀孕之后,是个什么态度?”
“私下如何相处?”燕南乡想了想道,“每次江先生来给王姬诊脉,若是急着要走,便是喝一盏茶就走,若是不急着,便与王姬下几盘棋。”
“若是非要说,那大概是像友人一般,过去的事情谁也没提过,仿佛从未发生,我实在是看不出他们有藕断丝连,情真难舍难分的样子。”
只是友人?
云罡松了一口气:“如此还好。”
“算了,让主上自己操心吧,女人的事情真是麻烦。”
前有林清凝非要贴上来,嫁不成燕行川就要做燕行川的嫂子,还打着要为燕行山留香火的理由,要主上和她生孩子。
后面还有崔姒有了孩子就翻脸就走,上演一个只要孩子不要孩子他爹。
不说燕行川发愁,云罡都快愁得头发大把掉了。
“唉!主上他日后还是别纳妃了,不然这日子没法过了。”
燕行川此人太过重情义和责任,林清凝与崔姒两人已经弄得他心力交瘁,不知该如何是好了,再来几个,这日子真的不用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