园区宿舍分为男女,姜一醒来时,躺在一间女生宿舍下铺。
宿舍里一共有五张上下架子床,共计可以住十个人。除了一张床边上坐着一个短头发女生,其他人都不在。
“你醒了。”
短发女生扶起姜一,递给他一杯水。
“谢谢”
姜一嗓子干哑,发出的声音粗粝难听,冷水浸润过嗓子,他说话声音才算稍微正常一点。
“我叫姜一,你呢?”姜一主动挑起话题。
短头发女生脸上带着漠然,放好水杯,将一个折叠小桌子拖过来,上面放着一碗冷掉的白粥。
“阿穗”短头发女生阿穗坐在对面的架子床下铺看着姜一吃粥。
“我睡了多久?”姜一的右手手指被消毒包扎了,他别扭的避开受伤的那根手指,舀起一勺子白粥塞进嘴里,冷粥已经凝固,大米没有熬出米油,粒粒分明。吃在嘴里淡而无味。
阿穗说“坤早上把你送来,现在有五个小时了。”
姜一:“坤是谁?”
阿穗素白的脸上,没有什么血色,看起来就像是气血不足的样子,整个人沉默又安静。
“园里的打手,他是t国人,对我们这些人还算是好的。”提到坤,阿穗难得话多了几句“他叫我看好你,下午五点他来找你。”
姜一脑海里闪过上午被人从水牢带出时感知到的一些模糊画面。
也许这个坤,可以作为他出逃的可利用人物。
姜一强迫自己吃完了一碗粥,又在阿穗的搀扶下去了女厕,然后洗了澡,换上一件阿穗提供的廉价花裙子,坐在宿舍门口晾着头发。
正是下午三点,阳光很热,姜一却觉得照着身上刚好。
阳光不会因为这里是诈骗园区而不降临。
宿舍区门口,每隔半小时,会看到一队巡逻人员路过,穿着当地的警服。
姜一拍死一个趴在她胳膊上吸血的蚊子,一抹血在掌心粘着。
太阳光线转移,头发也干了。
穿着花衬衫的坤叼着一根烟来到了姜一身前,挡住了那道阳光。
姜一抬起头,白净的脸蛋,平淡的双眼,抿起的唇。
“明天你要被拉到b区拍视频。”坤伸手摸了摸姜一仰起的脸蛋,眼里闪过可惜。
“我的同事们呢?”
姜一对拍视频的话避而不谈,也没有转动脑袋,任由那只手揉捏着脸颊,脸蛋变得绯红。
“交了钱的,去了A区,没交钱的,女人和你一样,肉偿,男的,已经不在园区了。”坤用最平淡的语气说着最残酷的事实“心脏,肾,眼角膜,血……人的身体拆开了比合在一起更值钱。”
姜一以前刷到过一些关于缅北区猖狂的犯罪产业链,对这些只停留在简单的公众号文章上,第一次直观的距离这些黑暗如此近,说实话,他害怕了。
姜一睫毛很长,忽闪间仿佛蝴蝶的我翅膀,她伸出手从坤的嘴里拿过燃到一半地香烟放进自己嘴里,歪着头狠狠吸了一口,随后吐出烟圈。
灰色的烟雾在两人中间升腾,坤的眼里,姜一的五官明明还是那样,却无端升起一股子媚态。
从心底涌起一个声音,只要他低下头,就可以吻住他。
只要他走出那一步。近在咫尺。
坤的脑海里闪过自己在湄河对面的家,家里有年迈的父母,每天卖花的妹妹,自从他加入这边园区,家里地生活才好了起来,免受那些地头蛇的霸凌。
他的任务是服从上级的安排,无论是陈子风这个内陆和园区两边跑的管理人,还是甘这个打手头目,都是他地上级。
至于更高的一层领导人,则不是他能接触到的。
他就像是虾兵蟹将,边缘炮灰。可他身后还有他自己的家。姜一这样的猎物,哪怕是玩残了,废了,也不是他螚做主的。
想通这一切,坤站直了身子,与姜一拉开距离。
“好好休息。”
坤说出这句话,迫不及待的转身离开了。
姜一把嘴里的烟丢在地上,伸脚碾灭了。
他倒没有想着能一次性就让坤对他有什么帮助,但是先在对方心里播下一颗种子,总有会用得上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