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凤娟轻叹一口气,悠悠开口:“阿东阿芬,我这身子骨一年不如一年了,早就干不了重活了,能帮你们的有限。现在能帮你们做的,
无非就是带带娃、做做饭,以后的日子,终究得靠你们自己。朵朵不会住在这里很久,你二姐前阵子来电,她的小摊生意还不错,打算开铺面,到时候请工人干,再把朵朵接上去照顾。”
小两口一听周凤娟的话,脸上的表情瞬间僵了,心里隐隐泛着不舒服,闷得难受。
尤其是蔡芬,
整张脸都垮了下来,像谁欠了她几百万似的。原先不知道二姑姐会给婆婆那么多生活费,总以为这个朵朵是来这白吃白住的,自然看朵朵哪哪都不顺眼。大闹一场,才知道原本就有这么一笔生活费,不由对婆婆心生怨念。
转眼间,人家二姑姐就要把孩子接走了,那岂不是到手的好处,每个月两千就平白地没了?
蔡芬这会肠子都悔青了,朵朵这个小丫头,乖巧好带,吃饭又不挑食,给啥吃啥,睡觉也不闹人,二千块钱绰绰有余!每月至少能省下大半,若是能一直带着,那钱可都是她儿子的。
……
b市某栋私人别墅里。
陈江冉倚靠在真皮沙发上,手里紧紧捏着一份dNA检测报告,指节泛白,目光牢牢的锁在最后一行“符合旁系亲属关系”黑体字上,脸上的神情变幻莫测,让旁人猜测不出他的想法。
李特助立在一旁,掌心沁出了薄汗,就连呼吸都放轻了许多,生怕打扰到眼前人的思考。
过了许久,陈江冉将检测报告轻轻放在桌面上,指节分明的手指在纸面上有规律地敲着。
那个周老板,或许应该叫她堂妹了。
她到底是怎么拿到自己的头发的?
陈江冉忍不住回想,饭局全程他跟周可微是隔桌而坐。唯一靠得最近的那次,只有他在走廊不小心摔倒瞬间,她只是上前两步关切问候,离他三步之远,并未跟他有任何的肢体接触。
难不成…那头发…是捡到的?
他随即摇了摇头,哪有这么巧的事情?
陈江冉更纳闷的是——饭局上他客气又疏离,谈生意时公事公办,对方怎么看出破绽的?
陈江冉抬眼看向李特助时,眼底的情绪收敛得一干二净,淡淡开口:“你是说,这份检测报告是周可微在我离开G市那天,特地找到检测机构加急做的?意思是她早早就知道结果了?”
李特助弓着身子,恭敬地回答:“是的陈总,周可微拿到检测报告时,刚走出鉴定机构大门,直接拆开查阅过了,她就站在路边那看,
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看完随手就撕碎了,想来…想来她对这个结果早有预料,并不打算…”
并不打算跟你们陈家相认呢。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陈江冉的指尖一顿,唇角紧抿成一条直线,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想来周可微对自己的身世早有怀疑。
他目光落在桌面摊开的dNA检查报告上,眉峰蹙起,她明明知道了结果,又有他的联系方式,愣是一个字都没提,难道不想知道真相?
她难道不知道,陈家在b市的分量?
陈江冉想到这里,指尖抵着眉心揉了揉,试图揉开心里那股莫名由来的烦躁感。
李特助的脚步正要迈出门槛时,身后冷不丁传来一句话:“等一下!”
李特助的脚步一顿,条件反射转过身,脊背下意识挺得笔直:“陈总,您请吩咐。”
“安排去周村的施工队,怎么样了?”
李特助神色绷紧,迅速回应:“回陈总,昨天您打电话通知的时候已经安排下去了。”他抬手看了看腕表,继续补充,“上午刚跟项目负责人联系,已经跟陆总的人马汇合。机设设备已全部到达周村,这个点应该在对地形进行勘测。”
陈江冉摩挲着下巴思考片刻,开口吩咐:“再调拨两个施工队过去,再把工期缩一缩。”
李特助眼角的余光飞快地扫了眼沙发上那人,犹豫几秒,压低声音道:“若是再掉两队人马去周村,人手可能不凑手了。您知道的京郊那个开发项目最近一直在赶工期,上周又连下一星期的大暴雨,现在正连夜抢回工期,再抽人…”
“你就按我说的去办,”陈江冉指尖在桌面轻叩两下,抬眼淡淡地瞥他一眼,语气里带着不容置喙的笃定:“其他的事我会跟父亲交代,这个不用你们担心,周村的工程给我盯紧一点,容不得出半点差错…出了问题,谁也别想好过…”
李特助只觉得头皮一紧,后脖颈凉嗖嗖的,看来这周村的工程,或许是调查报告上的那位周老板,跟陈家定然有些某种不为人知的牵扯。
李特助忍不住胡思乱想——这周老板该不会是老陈总当年流落在外的“私生女”吧?就像某些电视剧里的桥段,因为门第不同,不被父母认可的白月光偷偷生下孩子,藏在那种偏远的山村里,不知某种原因,忽然被发现了她的存在?
李特助偷偷瞥了眼陈江冉,脖子缩了缩,指尖都沁出了薄汗,忙不迭应道:“陈总,我这就下去安排,您还有别的吩咐么?”
陈江冉朝他摆了摆手,抓起dNA检测报告往鳄鱼皮公文包随便一塞,起身理了理袖口,“我要回老宅一趟,帮我叫下司机,下去吧。”
……
b市陈家老宅。
陈实甫手指紧紧攥着检测报告的边角,轻叹了口气,抬眼看向下首的陈江冉:“事情就过就是这样的,你大伯母为了已经私欲,私自将两个孩子作了调换,这周老板确实是你堂妹。”
“你大爷爷因为这事气得不轻,不过好在那陈江衡已经搬出陈家,住进陈家给他安置的套房里,他原本名下的股份、基金的都收回来了…”
陈江冉一听这话,心中顿时了然,眼底的阴郁消散了不少,赞同的点点头:“这样处置倒也合理。”
他后座椅后面靠了靠,漫不经心道,“陈家还不至于缺这点东西。再说了,这件事本来就是大伯母当年的过错,那……陈江衡算起来也算是“无辜”顿了顿,语气里多了几分嘲讽,“不过,他也享受了将近三十年的大少爷生活,这点“无辜”也相互抵消了。”
随即话锋一转,声音放柔了几分,眼底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惋惜:“倒是可惜了堂妹,据说她养父母待她也就一般,没沾在陈家半点光,现在靠自己在乡下也算有所成就,一个人在乡下过得还算自在,不知道她愿不愿意回香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