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芙宁娜和芙卡洛斯都打过招呼后,菲黛儿才走向树王。
“须弥的大慈树王,谢谢您。”
树王看着菲黛儿,从菲黛儿身上她仿佛看到了“她”的身影。
真是奇怪的感觉,明明被世界史删除,她应该已经忘掉了才是…
至纯灵魂,从苏醒那时起一直到现在,她都没有停止过调查,很可惜,没有一点收获。
……
芙宁娜等人离开后,树王回到了自己经常办公的地方。
在芙宁娜跟芙卡洛斯和菲黛儿叙旧的时候,荧提出了要独自前往净善宫的请求。
派蒙要跟着去,荧没有同意。
树王之所以选择荧,是因为荧从始至终都记得须弥曾经存在过这一个人,她的意识深处有这道身影。
这是一段世界树对意识流的采取,派蒙记不住西里娅,去了非但帮不了什么忙,还很有可能给计划添乱。
至于楚汐…
一个人足够了,楚汐现在憨憨的,没有叫嚷着要去调查枚草元素神之眼就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辞别了众人,荧来到净善宫门前,和刚刚不一样的是,现在的净善宫门口一个人也没有。
带着疑惑,荧打开了门,进入净善宫中。
“旅行者,你来了,妈妈在里面等你。”
纳西达带着荧走进一个绿色的泡泡中,刚刚进入泡泡荧就感到眼前一花,等看清楚面前的一切后她才反应过来。
这里…是树王平时办公的地方…
果然,空间技术须弥也有。
荧看到了树王桌上几份悬浮在半空、散发着微弱绿光的文献卷轴。
树王站起身,对荧道:“你来了,旅行者。”
荧:“我要怎么做?”
树王:“你什么也不用做,只要待在这里便好,我会借助你脑海中对‘她’的记忆,寻找‘她’留下的后手。”
西里娅的手段太过高明,就算是树王也只知道她留下了后手。
之前的一次次寻找均以失败告终,这一次有荧的帮忙,树王预计成功率至少会提升两成!
交代完荧站立的位置后,树王坐到桌前,闭着眼睛,浑身散发微绿色的光芒。
这位须弥的智慧之神,此刻眉宇间锁着挥之不去的沉郁。
计划,已经开始了…
荧屏住了呼吸,她能感觉到,树王的精神触须正以一种凡人无法理解的方式,深深刺入须弥存在的根基——世界树那庞大而古老的意识之流中。
她在打捞一个被世界本身强行抹去的名字:西里娅。
一个为了树王,甘愿代替她被世界树彻底删除的人。
荧咽了口唾沫,喉咙干涩。
她不敢发出半点声响,只是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时间在荧焦灼的注视下缓慢爬行。
终于,树王纤长的睫毛猛地一颤。
那双紧闭的眼眸骤然睁开!
刹那间,这处空间内悬浮的所有卷轴、符文,连同空气本身,都随着她睁眼的动作,发出了一声细微的嗡鸣。
她的眼中没有惯常的温和智慧,只有一片被巨大震惊冲刷后的、近乎茫然的空白。
随即,那空白被一种锐利到令人心悸的光芒取代,死死锁定了某个不可见的点。
“找到了…”
树王的声音很轻,轻得像一片羽毛落地,却又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直接撞在荧的心尖上。
她的右手缓缓抬起,指尖在虚空中微微屈伸、捻动,仿佛在收拢一缕无形却无比坚韧的丝线。
随着她的动作,一点极其微弱、近乎透明的绿色光晕在她指间艰难地凝聚、闪烁,像狂风中的残烛,挣扎着不肯熄灭。
荧的心跳如擂鼓,她几乎是小跑着冲到树王身边,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发颤:
“什么?找到了什么?是***留下的东西?”
树王的目光未曾离开那点摇曳的绿芒,声音里带着一种沉入水底的凝重和一丝难以置信的震动:
“痕迹…不,更确切地说,是‘刻痕’。双重刻痕。”
“双重?”荧不解地追问,视线紧紧凝实着在那点脆弱的绿光上。
“世界树的删除机制,如同最无情的橡皮擦。”
树王的指尖控制着那点微光,让它悬浮在两人之间:
“它将‘她’的名字,连同她存在过的一切关联与记忆,彻底擦去。这是第一层抹除,无可逆转。”
她的指尖微微用力,那点绿光猛地向内收缩,变得几乎看不见,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湮灭。
荧的心也跟着一紧。
“但‘她’…”
树王的语气陡然变得复杂,带着一种近乎敬畏的慨叹:
“她预料到了,她利用了删除机制本身的‘惯性’和‘覆盖’特性。”
树王指尖的动作变得极其精细,如同在拨弄一件稀世珍宝的微尘。
“在被彻底抹除的刹那,她以某种我至今无法完全理解的方式——或许是借助了某种外来的力量,或许是她自身智慧在绝境中的极致爆发——强行在世界树信息流的‘对称点’上,留下了极其微弱、几乎等同于无的‘镜像回响’。如同在橡皮擦用力擦过纸面后,留下的那一道几乎看不见的凹痕印记。这就是第二重刻痕。”
树王指尖的绿光随着她的话语,奇异地稳定下来,虽然依旧微弱,却顽强地亮着,甚至隐隐勾勒出一个极其模糊、残缺的轮廓,像是一枚破碎叶片的影子。
荧倒吸一口凉气,眼睛瞪得溜圆:“她…她连世界树的橡皮擦都算计进去了?”
这简直匪夷所思!
一个普通人…不,她根本不是什么普通人!
在面临彻底湮灭的瞬间,竟然还能冷静地埋下这样的伏笔?
荧只觉得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上来,又被一种难以言喻的激动取代。
这太像西里娅了,那个总是带着狡黠微笑,眼底却藏着洞悉一切光芒的朋友。
“是的。”
树王终于缓缓放下手,那点绿芒却并未消失,而是悬浮在她面前,缓缓旋转。
她眼中幽深的潭水剧烈翻涌起来,沉淀了五百年的沉重被一种迫切的、燃烧般的光芒冲开。
“这双重刻痕无法直接指向她,它被删除机制扭曲得面目全非。但它顽强地‘存在’着,就像一粒被深深掩埋、却拒绝腐烂的种子。它指向了…一个‘点’。”
随着她的话语,悬浮的绿光骤然扩散,化作无数细碎的绿色光点。
这些光点如同拥有生命般,飞速地汇聚、流动,在两人面前的虚空中交织、勾勒。
眨眼间,一幅清晰得如同实物的须弥地图凭空浮现。
地图上,代表雨林区域的翠绿浓郁欲滴,象征着教令院和须弥城的光点明亮而稳定。
然而,所有的光点都在疯狂地流向地图的西北角——一片广袤、荒凉、呈现出枯黄色彩的沙漠地带。
最终,所有的光流都指向了沙漠深处一个极其不起眼的小点。那里没有任何城市的标记,只有一片单调的沙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