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晏清一宿也没回来。
祝宁担忧了一宿。
但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第二日一大早，祝宁打着哈欠往大理寺去上班。
结果，刚出大门口不远，就看到路边停了一辆马车。
祝宁忍不住多看了两眼：谁家的马车，这么没有公德心……挡道了啊！
然后下一秒，从马车上跳下来了两个壮汉。
祝宁一楞，然后转头拔腿就跑——还没忘记拉上小吉。
小吉被祝宁扯得身子都歪了一下，然后踉踉跄跄跟着一路狂奔。
被抛下的范九看着扑过来的两个壮汉：……
然后他也兴奋地扑上去——好久没有遇到这个场面了啊！自从我家郎君当上了大理寺的少卿，还办了继母娘家之后，就没有人敢对郎君下手过！
他都手生了！
两个壮汉看着范九一脸兴奋那样子，也是有点懵。
然后下一刻，他们就扭打到了一起。
祝宁一口气拉着小吉跑出去十多米才停下来，站定后就给范九加油：“范九你使劲儿打！打不死就行！等回头我给你多发一个月月钱！狠狠给你记个功！”
给范九加油完了，祝宁就扯着嗓子喊：“来人啊！来人啊！当街抢人啦！”
她是一点节省嗓子。
小吉几乎又被吓懵了。
但效果也很好。
左右邻居都抄着家伙出来了。
这一片吧，宅子都不大，但也都住的不是普通人。再怎么样，家里七八个仆人也是有的。
所以，冲出来的人也不少。
那马车还留下了一个驾车的人，这会儿看到这个情况，赶紧喊了一嗓子：“快跑！”
然后他就抽了马一下！
那两个挨了范九好几下的同伙，也是顾不得挨打了，转头就往马车上跑。
范九哪里能让他们跑？飞扑上去就拽住其中一个人的小腿：“回来吧你！”
还想跑？跑到哪里去！
范九硬生生把那个人拽了回来。
而变故也就是在这一瞬间发生的。
那被拽回来的人，扭头就对着范九来了一刀。
范九差点被划到脖子。只能被迫松开手。
那人扭头就跑。
只是马车已经冲出去老远，他追不上。只能叫骂：“等等我！”
结果，他的同伙非但没等他，反而在跳上了马车之后，飞快掏出弩。
“咻”地一声朝着他就射了一箭！
只是一刹那，那弩箭就钉在了那人的脖子上！
甚至力道之大，带得他正奔跑的身体歪了一下，而后才陡然摔倒，在地上翻滚了两圈。
整个过程都很快。
快得让人头皮发麻。
鲜血以那个倒在地上的匪徒为圆心，慢慢地积成一个小水洼，然后面积越来越大，越来越大——
那个人的肢体不正常地抽动着。
嘴巴里“咕噜咕噜”往外冒血泡。
不知道是谁尖叫了一声：“杀人啦！”
场面彻底乱了。
祝宁拽着小吉又跑了回去，想看看那个躺地上的匪徒还能不能抢救一下。
结果就发现……完全抢救不了。
那一弩箭，直接钉在了脖子上。
而且弩箭自带放血槽，伤口被割裂很大，根本合不拢。
鲜血跟泉涌似的往外冒。
祝宁估计这一下是卡在骨头上了。还伤到了脊椎，所以才会导致这人动不了，只是肌肉还在自己抽搐。
而且，气管里估计呛血了。
这样的伤，神仙都难救。
肺部呛血，就会造成窒息。
同时颈部血管破裂，大量鲜血涌出——即便重新给弄个开放性呼吸口，也还是会继续呛血。
那人还活着，但气管受损，没办法用气流震动声带，所以他也说不出话来。
只是徒劳地把嘴巴开开合合。
肺部呛的血不断地被吹出一个又一个的血泡泡。
祝宁还要上手看伤，但范九一把就把祝宁拉开了：“您得离远些！”
万一这人还能动弹，给来那么一下，就坏菜了！
祝宁摇头：“他动不了了。伤了颈椎。控制不了身体了。”
范九：……
祝宁蹲在那人眼前，看着那双已经逐渐浮出痛苦和失去神采的眼睛，轻声开口：“你们不想杀我，只想把我带走？是你就眨一下眼睛。我将来替你报仇。”
范九：……不是，祝娘子，你怎么还和人商量上了！
结果，那人真的缓慢眨了一下眼睛。
祝宁再问：“是要用来威胁柴晏清？”
那人没动作。
祝宁抓紧时间：“跟我有仇？”
那人又眨了一下眼睛。
祝宁有点懵了。
她思索了一下：“我验尸帮着查案的缘故？”
那人眨了一下眼睛。
祝宁又问：“是王坚的案子？”
那人没动静。
祝宁摸了摸他脖子。
颈动脉没动静了。
人死了。
祝宁有点可惜：“怎么就不能多撑一下呢。”
而旁边围观的人，则是没有一个人不是捂着脖子，一脸古怪看着祝宁的。
就算见多识广的范九和小吉，也是目瞪口呆一脸佩服：这也太厉害了，都成这样了，还能从嘴巴里掏出点话啊！
祝宁已经遗憾起身，对着范九说：“弄个门板来，找人直接抬去大理寺准备验尸吧。”
希望能验出点东西来。
不过，祝宁实在是想不通，自己怎么还招惹上这样穷凶极恶的仇人了。
虽然刚才情况紧急，她只想到了王坚，就问了。而对方也没来得及给出答案就嗝屁了，但祝宁仔细一琢磨，觉得应该还是和王坚没关系。
如果王坚那个案子有这个背景，不可能等到今天。
而且随着大公主的死，那些人也都基本被抓了，能被放一马的，要么就是罪名不太严重，要么就是官职真的很低很低。
那就更不可能有这个实力了。
可问题是，除了这个大案子，其他哪一个案子的凶手，也没有这个背景实力吧？
祝宁百思不得其解。
她希望能从眼前这个人身上，找出点线索来替自己解惑。
不过，今天这个情况，也怪吓人的。
看着地上那一滩血，祝宁跟范九说：“最近你还是时刻跟着我吧。我怕我出事。”
祝宁害怕。
不过范九比她还要害怕——回想刚才那一幕，他简直是心肝都在噗通跳！
这要是祝娘子出了事，郎君还不得把我的皮扒下来啊！
范九捂着胸口，艰难道：“大娘子，从今儿起，咱们身边就别离人了。我再去找两个人来……”
而且男女都要才行！
祝宁用力点头：那有啥不好的！好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