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员齐齐看着莉亚眼中燃烧的决绝火焰,又看了看远处那散发着无尽威压的玉像和周围蠕动活化的玉质废墟,喉咙艰难地滚动了一下。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淹没了他,但看着倒地生死不明的同伴,看着核心处那苦苦支撑的光芒,一股同样决绝的血气冲上头顶。
同时,灰芒内部剧烈的湮灭冲突,不断爆发出混乱的能量乱流。阿贝尔强忍剧痛,以熔炉工程师的精妙控制,引导着部分混乱能量,如同泄洪般,狠狠地冲击向外界挤压而来的古墓同化之力!
嗤——轰!
混乱的湮灭能量与冰冷的同化洪流激烈碰撞,相互消耗!虽然无法完全抵消,但玉炉核心承受的压力,竟然奇迹般地稍稍减轻了一丝!
一种在刀锋上建立的、脆弱的、以毒攻毒的恐怖平衡,在阿贝尔燃烧灵魂的统御下,暂时形成了!
“队长!撑住!” 唯一还能勉强行动的队员,嘶哑地喊着,用尽最后力气将瘫软在地的莉亚拖向一块相对完整的玉柱残骸之后,躲避着空中不断坠落的玉质碎片和地面上蔓延的粘稠玉髓。他满脸血污,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铁锈味,显然内伤极重。
莉亚背靠着冰冷的玉柱,大口喘息,精神遭受玉像意志冲击的剧痛稍有缓解,但心中的寒意却更深。她看着玉炉核心的方向,那里光芒狂闪,熔炉纹章与玉理光辉激烈交织,核心在古墓同化之力和内部灰芒冲击的双重夹击下剧烈震颤,如同惊涛骇浪中的孤舟。阿贝尔没有切断汲取,反而…像是在进行某种更危险的赌博?
“他…在做什么?”队员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眼中充满不解和恐惧。
莉亚没有回答,她的目光死死盯着远处那尊顶天立地的玉像。玉像眼中的幽光冰冷地锁定着玉炉核心,那拄着断裂玉戈、紧握残缺玉圭的姿态,充满了审判与葬灭的意味。玉圭…那造型…与她记忆中圭牺牲时所用的,几乎一模一样!一个可怕的猜想在她脑中疯狂滋长。
圭…守墓人…葬玉仪式…祭品…
这些词汇在她精神受创、记忆翻涌的脑海中激烈碰撞。熔炉文明古老数据库中,那些语焉不详、被列为禁忌的只言片语,此刻如同被擦去尘埃的碑文,变得清晰起来!
“…玉碎文明分支…极道守秘…以身为殉,葬玉为引…化界域为永锢之棺…镇凶邪…绝传承…唯持‘信圭’之守墓人…承其志…待后来之‘薪’…”
信圭!守墓人!薪!
莉亚的心脏如同被冰锥刺穿!她猛地抬头,再次看向玉像手中紧握的那枚残缺玉圭!那不是普通的武器或装饰!那是“信圭”!是守墓人的身份凭证,更是启动这葬玉界域、接收“祭品”(薪)的钥匙!
圭!那个牺牲自己、将破碎玉圭刺入胸膛、将守护意志烙印在玉炉核心中的圭!他…他很可能就是这座古墓的守墓人!或者,是守墓人的传承者!他最终牺牲在瑞加,未能完成回归古墓的使命,但他残留的意志和破碎的信圭力量,却烙印在了玉炉核心之中!
而他们带着玉炉核心坠入此地,玉炉核心又疯狂汲取古墓本源…这无疑触发了葬玉仪式的判定机制——新的“薪”(祭品)带着守墓人的“信物”(圭的烙印)到来了!
所以玉像苏醒!所以整个界域活化!它要将玉炉核心和内部的他们,彻底吞噬、同化,化作维持这葬玉界域、加固对“凶邪”封印的新的“薪柴”!
“原来…是这样…”莉亚的声音干涩沙哑,带着彻骨的寒意和一丝明悟后的绝望,“我们…就是被圭前辈的烙印…引来的‘薪’…” 守护者最终引来的,竟是被守护者的毁灭?这命运的嘲弄何其残酷!
“那…那怎么办?”队员听着莉亚的低语,虽然不能完全理解,但“祭品”二字足以让他通体冰凉。
怎么办?莉亚的目光扫过远处那尊如同神只般散发着葬灭威压的玉像,扫过周围不断活化、如同苏醒巨兽骨骸般的玉质废墟,最终落回光芒狂闪、苦苦支撑的玉炉核心上。阿贝尔正在进行的危险赌博,或许是唯一能在绝境中撕开一丝缝隙的可能!
她的目光再次聚焦到玉像基座周围,那些无数跪拜殉葬、胸口被挖去核心的小型玉俑。一个极其大胆、近乎自杀的念头,如同黑暗中迸发的火星,在她脑海中闪现!
葬玉仪式…守墓人…信圭…祭品…玉俑胸口缺失的核心…
“核心!”莉亚眼中骤然亮起一道近乎疯狂的光芒,她猛地抓住队员的手臂,力量之大让后者痛哼出声,“听我说!看到那些跪着的玉俑了吗?它们的胸口!被挖走的‘核心’!那才是关键!”
“啊?”队员茫然地看着那些布满裂纹、姿态诡异的玉俑残骸。
“圭前辈的意志烙印在玉炉核心!玉炉核心现在被判定为‘信物’和‘薪柴’!但这座古墓本身的葬玉仪式,其核心驱动力量,来源于这些殉葬玉俑被挖走的‘玉心’!”莉亚语速飞快,精神在巨大的压力下反而进入一种奇异的亢奋状态,“仪式启动,需要‘信圭’引路,‘薪柴’献祭,但维持仪式运转、镇压‘凶邪’的核心力量,来自那些‘玉心’!它们被集中安置在某处…很可能就在那玉像内部,或者基座之下!那是整个葬玉界域的能量源泉,也是其法则运转的中枢节点!”
她的手指因为激动和恐惧而微微颤抖,指向远处那巨大玉像的基座:“阿贝尔在内部牵制…我们…必须从外部…找到那些被挖走的‘玉心’!破坏它!或者…干扰它!哪怕只是撼动一丝!就有可能打破仪式的平衡!给阿贝尔…给玉炉核心…创造机会!” 这是绝境中唯一的生路,一条通往更恐怖深渊、但或许藏着一线生机的险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