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澈温和地笑了笑,接过油纸包说道:“不用了,黄姑娘,我拿两个走回去就行了。”
说着,他便伸手去抱起两个罐子。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远处传来,越来越近。
启澈抬头一看,只见一队骑士簇拥着一匹骏马走来。
骑在最中间那匹马上的,正是他的二哥。
他心里不由得纳闷:二哥怎么会这么晚来相府?
就不怕父王说他行事不谨吗?
虽说二哥是右相的外孙,身份尊贵,但皇家规矩森严,和普通人家可不一样,岂能这般随心所欲?
心里想着,启澈便赶忙往前走了两步,脸上露出真诚的笑容。
扬声喊道:“二哥,我有好些天没见你了,没想到今天在这里见到了!”
启延骑着一匹通体乌黑的骏马,马蹄踏在青石板路上,发出“哒哒”的脆响。
他身着一身玄色暗紫云纹锦衣,衣料上的云纹在暮色中流转着低调的光泽。
腰间佩着一枚通透的白玉佩,随着马背的起伏轻轻晃动,更衬得他身姿挺拔。
他的面容与启澈有三分相似,却比启澈多了几分沉稳锐利。
马行至相府朱红大门前,他勒住马缰,目光如炬,扫过相府门口的众人。
最终落在启澈身上,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这个弟弟,怎的如此不懂皇家礼法?
该称“二皇兄”,却喊“二哥”,简直是没规矩!
“你怎会在此?跑到相府来做什么?”
启延的声音清冽如山涧寒泉,不带一丝温度。
启澈听着这带着质问的话语,心里一冷。
他早就明白,在这些兄弟眼里,自己从来都是无足轻重的存在,更遑论什么客气。
但眼下,他只能将这股寒意压在心底,抱着两个罐子。
上前一步强挤出一抹笑:“二哥,是爹让我陪黄姑娘在这街上逛逛的。
这刚好逛完了才回来,我正要走。”
他话风陡然一转,语气里带着几分试探,“倒是二哥,这个时辰来相府,可是有什么要事啊?”
“爹?”
启延眉头皱得更深,眼中闪过一丝厉色。
这老九简直是大逆不道!
竟敢直呼父皇为“爹”,他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本想立刻出口训斥,可转念一想,他爱叫就叫吧。
若他敢做出什么对自己不利的事,自己有的是办法到父皇面前参他一本。
随后又想到,今天泊远跟自己去见父皇,就大致说了黄姑娘的事情。
下午又和泊远看了一下实验田。
父皇便将此事全权交予他负责,还特意叮嘱他。
对那位黄姑娘不可多打听,且一定要敬重。
当时他只觉不可思议,就算她改良了算学、拿出了千金粮种,也不过是个小姑娘,何至于要他一个太子去敬重?
这实在不合情理。
可当他亲眼见到那能自动发光的灯,又听父皇提及“一日千里”的船。
他心中的疑虑更甚,这黄姑娘莫不是神仙下凡?
这般匪夷所思的本事,无论从哪方面看,他都该亲自来见见。
所以,看完地后他便按捺不住,顾不上明日,现在就赶来了。
只是,父皇为何会让老九来陪黄姑娘逛街?
这老九向来在宫里不受待见,父皇此举是何用意?
启延暗自思索,等会儿得问问泊远,看他是否知晓其中缘由。
压下心头的诸多疑问,启延开口道:“既如此,黄姑娘也回来了,你就回去吧。我的事情你管不着。”
说完,他抬头仔细看向眼前的几人。
沈风玲身边站着一个十多岁的丫头,穿着麻布衣裙,模样普通,想来是个丫鬟。
他想着黄姑娘已然进府,便不再耽搁,动作利落地从马上翻身下来。
带着身后的侍从,径直朝着相府大门走去。
启澈望着启延那带着威严的背影,脸上的笑容浅了些。
随即又扬起,转向黄雨梦,笑着说道:“让黄姑娘见笑了,家兄性子素来严谨,不拘小节之处还望莫怪。
我这就回去了,明天一早准时来相府找你,一起去看店铺。”
黄雨梦笑着点头:“好的启公子了,路上小心。”
启澈应了声,一手抱着两个罐子,一手提着卤菜,转身大步离去,身影很快消失在路口。
沈风玲这时还有些发懵,她看着启澈的背影,心里满是疑惑:启公子怎么喊太子殿下“二哥”呀?
按礼法,不该尊称“太子”吗?
而且自己刚刚只顾着愣神,都忘了行礼,太子不会因此怪罪吧?
黄雨梦看着那一群人浩浩荡荡走进相府,心里也暗自嘀咕:
启公子在家果然是最受气的,他这二哥看起来凶得很,说话冷的很。
她用手轻轻拉了一下沈风玲的胳膊,小声道:“风玲姐,没想到启公子的哥哥这么凶的啊。”
沈风玲一听,赶忙压低声音解释:“雨梦妹妹,刚刚那人是太子殿下啊!
我还在想着,太子虽然是启公子哥哥,他也不能直接用民间的称呼喊啊……”
“不是吧,风玲姐,你说的那人是……太子?”黄雨梦一听,声音不自觉提高了几分,脸上满是惊讶。
沈风玲连连点头,语气带着几分肯定:“太子来过府上几次,我肯定认识的。”
沈砚舟这时跟几个护卫低声交代了几句。
又从一个护卫手里接过一个油纸包,快步走到门口。
看向黄雨梦,语气温和地开口:“你们刚回来吗?
我给你带了上京最有名的烧饼,你等会尝尝。”说着,便将油纸包递到黄雨梦手中。
沈风玲看着黄雨梦手里的烧饼,笑着看向沈砚舟,语气带着几分娇嗔:“三哥怎么没我的呀?”
沈砚舟语速快了些,一边往府里走一边回道:“你和三妮分着吃。
还有,带三妮先去洗漱一番,等会带她去正厅见太子。”话音刚落,人已快步走进了府内。
“见……见太子?”
黄雨梦听后,心脏“咚咚”狂跳起来,沈砚舟说的话在她脑海里反复回响。
让自己去见刚刚那个看起来凶巴巴的太子?
那可是太子啊!
万一自己说错话,会不会……会不会砍头啊?
想到这里,她不由得打了一个冷战,手心也渗出了细密的汗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