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执拽住把手一拉，入户门大开，拽得池砚舟一个趔趄差点扑他身上。
陆执一个闪身，带着卷卷顺势走进了屋里。
“找你问几个问题。”
“上门服务，贴心吧。”
池砚舟抓了抓头顶蓬松的乱发，说道：“你们等会儿啊，我先去洗把脸。”
他晚上经常熬夜，作息很乱，白天经常起得很晚。
说完，他就急匆匆的向着卫生间走去。
陆执两人在屋里随意的转悠着，阁楼的房间比楼下要小很多，只有一个卧室。
屋顶也是斜顶的，以陆执185公分的身高，有很多地方要弓着腰才能避免碰头，略显局促。
池砚舟一米八，使用起来效果也一样。
长方形的客厅被池砚舟改造成了直播间和餐厅两个区域。
替代了客厅的功能，估计他也不需要宴客。
走到电脑桌前，卷卷感叹道：“不愧是专业的主播，这装备就是齐全。”
“看这补光灯，看这摄像头……啧啧啧”
陆执认真观察着电脑桌面，案发当天晚上，池砚舟直播就是在这个位置。
眼前的摄像头只能拍到电脑前的一小片区域。
至于入户门是拍不到的，所以并不知道池砚舟出门的时候到底提的什么。
在摄像头的拍摄盲区，还放着一个小摆台。
这摆台不像是购买的成品，更像是自制的，像是用一个木头盒子手工打磨粘起来的。
里面的照片不大，是一家四口的全家福，应该是池砚舟一家。
照片中的池映雪，还是个五六岁的小女娃，扎着两个小揪揪，穿着蓝色碎花裙子。
她乖巧的站在中年男子的身边，笑出两个清浅的梨涡。
这中年男子，就是池砚舟早已病逝的父亲。
而帅气的池砚舟，此时还是个胖乎乎的小奶娃，拍照的时候愣愣的盯着前方，估计有人在吸引他的注意力。
照片有些泛黄褪色看起来有些年头了。
当初的一家四口，现在也仅剩下了池砚舟一人，不免令人唏嘘。
“你们找我什么事啊？”
池砚舟洗完脸出来，看到他们在电脑边上，快步走上来随手把摆台倒扣在桌面上。
“啪嗒——！”修长的大手稳稳将照片按住。
陆执很没眼力见儿的将照片从他手中抽出，重新翻过来。
“这小女孩是你姐姐池映雪吧？”
池砚舟沉默了片刻，将照片抽回手中，擦拭着上面并不存在的灰尘。
“没错，是我姐。”
“我们这次来，就是为了谈谈你姐姐的事。”
轻柔的将照片放回原位，池砚舟这才引领着几人在餐桌附近落座。
他从冰箱里拿了几罐冰镇的可乐招待两人。
陆执问道：“你姐去世的时候，你还读高三吧？”
易拉罐被拉开，池砚舟咕咚咕咚的灌了一大口，冰凉的气泡饮料仿佛在他的脑中爆开，带来一阵清明。
“你们为什么突然问我姐的事？”他抬眼盯着对面两人。
“这算是我家的家事甚至可以说是隐私，就算是要我配合，总得给个理由吧？”
陆执觉得这个问题并不过分，沉吟了一会儿说道：“我只是偶然听闻了你姐的案子。”
“据我了解，池映雪从小到大一直是品学兼优的好学生。”
“所以她能考上一所一流的大学。”
“当听看到她是因为吸食毒品后意外跳楼的，我觉得这跟她的一贯行为表现完全不符。”
“甚至可以说是反常。”
“我觉得这案子或许另有隐情，所以来问问你。”
一番话说下来，池砚舟似乎陷入了对姐姐的回忆，眼神逐渐失去了焦点。
“我知道，在你很小的时候，你的父亲就去世了。”
“当时你母亲忙于工作养家，池映雪一定对你很照顾吧？”
“对……我姐把所有好的东西都留给了我。”池砚舟低声回应着。
姐姐是池砚舟心中永远无法触碰的柔软。
虽然两人相差不大，但她像母亲一样照顾着年幼的池砚舟。
从上大学开始就不断的勤工俭学，帮着家里负担池砚舟的学费和日常开销。
“我姐读书一直成绩很好，上大学期间，每年都会拿到国家奖学金。”
“除了学习，她课余的时间几乎全部用来打工了。”
“而我当时还在读高中，什么忙都帮不上。”
有时候池砚舟也会想，那时的自己太过无能，家里的重担全落在了姐姐肩上。
陆执接口道：“即便池映雪再努力，对于你母亲的癌症来说，兼职赚的钱也是杯水车薪吧？”
“我不相信以池映雪的性格，会放任你母亲不管。”
池砚舟没说话，他似乎在犹豫。
手指不断摩挲着可乐罐上下落的冰水，直到跟掌心的温热黏腻相融。
这个节骨眼上，警察突然来查问姐姐的事，显然是在怀疑她的死跟叶琛之间有关系。
虽然这个问题早在意料之中，也早就有定论，但池砚舟内心依旧在挣扎着。
说清楚，无疑会增加警方的怀疑。
可不说清楚，或许这是最后一次警方过问起姐姐的案子了。
直到现在，池砚舟老家的人还在传着姐姐上大学学坏的传闻。
以前见面就赞不绝口的夸奖，在姐姐死后全部转变成了不屑，反复的鞭挞着她。
再次灌了一口冰镇可乐，池砚舟做出了决定。
“我姐上大四的时候，我们家很缺钱。”
“缺几十万，用途就是给我妈续命。”
“说实话，虽然无奈，可我妈当时已经没有了康复的希望。”
“但是我姐依旧想方设法的赚钱给她治疗。”
“‘一定要尽力治，万一咱妈能等到医学奇迹出现呢？’”
“这就是我姐当时跟我说的原话。”
“甚至，她为此背着我们去了夜色酒吧那种乌烟瘴气的地方。”
“我姐出事之前，她曾经给我打过一通电话，说自己想到办法赚到手术的费用了。”
联想到池映雪最后的死因，她找到的办法不会真是要跟客人出去吧……
陆执直接问道：“她答应跟客人出台？”
“不是！”
池砚舟摇摇头：“我姐想的方法虽然有错误，但是并不是你们想的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