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话一直持续到次日清晨,双方畅谈了一整个通宵。这恐怕是艾兰族与人族间最为平等、最为和谐、最为持久的一次公平对话了。
互相厮杀了三千多年的两个种族,是否会因为这场无名之辈的会谈而发生某种变化呢?切瓦西期望着。
随后他将二人送到了村口,热情地向他们告别。
但当命刚一转身准备说再见那一刻,顿时,世界居然瞬间化作了一片漆黑,紧接着他身后的村落仿佛降下了一颗陨石般,发出令大地震颤的巨响。
“突然间什么都看不见了!”
“主人,我也是,我也什么都看不见了!”
“拉住我的手,别松开!”
“嗯!”
既然是视线封锁的话,那么去到空中就安全了,命如此想到。
“零闪。”
但当他来到空中后,依旧一片漆黑,于是他移动到了更高的地方,但无论如何高,都无法逃出这片黑暗。直到感受到温度急剧降低时,他才察觉到要么是天阳星消失了,要么是自己与花纳的眼球消失了。否则不可能跑到大气层外都无法逃离。
无可奈何,他只能再次回到地面,焦急地地大喊着。
“是谁!你做了什么?!切瓦西,你们在哪?!”
但是死人是无法回应的,只有可怕的寂静将一切吞没。
“该死!究竟发生了什么?!”
突然,似乎有咀嚼东西的声音不知道从哪里传来,命的万灵天翔也在这黑暗中失去了作用,什么都感知不到了。他紧紧捂住花纳的手,汗水不停地从手心滴到地面上。未知的恐惧,在他们心中蔓延。
那咀嚼声终于停了下来,随后是什么重物被丢到了地上。
“命,好久不见,我找你找的可辛苦了哟。”
这声音顿时勾起了二人可怕的回忆。
是她,维斯特丽。
看来,这次是再难以逃脱的了,该不会就这样交代在这里吧?
“维斯特丽?”
“你有没有想我啊?为什么绕开了哈利城,让我等的好苦啊。你可真是狡猾,要好好惩罚一下才行呢。”
尽管那声音异常诱人,但却比什么都危险。
“你把其他人怎么了?”
“哈哈哈哈,都死了哟,一个 都 不 剩 哦。”
“什么?那就死吧!拼了!”
“哈?”
“泰技,火雨流星!既然不知道你的位置,我就把这一片地区都轰炸一遍!对付你这种怪物,恐怕有一点保留都会丢了性命。”
“真过分啊,这么说人家。”
刚刚还气定神闲的维斯特丽抬头看见那片燃烧的天空时才意识到,他或许是真要拼了。
几十枚陨石以超过十马赫的速度从天而降,每一颗都有着抹平一座巨山的威能。命早早地用零闪转移到了高空,虽然他无法目睹,但能听到那呼啸的声音很快便袭向了地面。
嘭!嘭嘭嘭!……
随着剧烈的爆炸声,地面瞬间发出刺眼的强光,冲击波席卷了周围的一切,数十朵蘑菇云密集地绽放开来,爆炸中心的高温将泥土融化,所有的一切都被蒸发干净。
就连命自己也被冲击波弹飞了很远。
“啊,主人!”
命急忙将她护在身后,“呀,做过头了吗?不,我依然什么都看不见,也就是说,维斯特丽还活着。麻烦了,这都弄不死她。”
在那片燃烧的土地上,一个恶魔般的身影依旧屹立不倒。维斯特丽咧嘴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命,你果然,太棒了!你还是值得夸奖的,毕竟你成功毁掉了我的面具。不行,我要把你变成我的东西才行!”
这家伙居然毫发无损,她完全可以躲开或者防御,却用肉身硬抗,是在炫耀灵的强大吗?
维斯特丽望着上空中一闪一闪的黑球,她手指一弯曲,那黑球便在她的控制下,主动朝她快速飞了过来。
命很快感受到了一股朝上吹的风,意识到自己在往下落,花纳只能顺势紧紧抱住他的腰。
“怎么回事?”
维斯特丽猛地下拉,黑球便坠到了地面。她扭了下脖子,发出咔咔的响声。
“我的冥域,你是逃不掉的,你在哪里,它便会跟随你到哪里。对了,还可以这样,固!”
一瞬间,那黑色的空间仿佛变成了固体一般,让命与花纳动弹不得。二人已在存亡之秋,命紧咬牙关,拼命思考着对策:冥域是冲我来的,也就是说花纳可以摆脱,只要远离我就行。
可是,就算她离开了冥域,依然不会有任何生机。没有任何……,不,肯定会有办法的,再想,再想,必须活下去才行!给我想出来啊!不然的话,我跟她都会死在这里。
以我现在的剩余的力量根本伤不到维斯特丽,但如果用来逃的话……,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感知不到的情况下,就只剩下我在家里设置的永久坐标了,可以使用零闪,能行!但这么远的距离,将一个人传送过去就是超负荷了……,必须得抛弃她了吗?没关系,她说过愿意为我而死的……她……
再想想,一定还有别的办法,我不能死!可是……
突然,一股庞大的泰能不断聚集,逐渐在花纳眼前汇聚起一把充满雷电之力的蓝白光枪。
“主人,遇上你的我,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但是,我不想总是被你保护,这次,就让我来保护你吧。”
命的瞳孔转到了左下方,那个少女的神情,仿佛已经受到了天使的祝福一般。“花纳?”
“别担心,主人,我永远跟你在一起。泰技,雷枪!”
蓝白光枪在这如固态般的黑色空间里不断向前突进,雷电之力在冥域中如同钉子穿透木板一般一瞬间撕开一条细小的口子,微弱的光芒从那道小缝中照射进来,如同那微小的希望一般。
刚准备靠近的维斯特丽被雷枪打了个措手不及,没有任何准备的她只能一口咬住了雷枪。被强大的惯性推的后退两步后,维斯特丽居然将雷枪吃了下去。
光芒再次消失,冥域填补了它的黑暗。
二人刚才那一瞬间的希望也消失了,花纳不甘心地挤出泪花来。命已经看到结局了,“花纳,大概,至少,我们中,会死一个人了。”
花纳看向了右上方,她的眼睛涨的通红。
“主人,我不想死,我还不想死,我以为一切才刚刚开始,所以我,不想死!我想活下去!但是……如果,只能一个人活下去的话,我希望是你,我希望是你,呜呜呜呜,我更希望你活着,因为,我爱你。”
听到花纳的回答后,命不禁闭上了双眼,几秒后,他说道:“我明白了,这就是你的答案吧。我,不再犹豫了。(没错,抛弃她吧,让自己活下去,多么简单的选择,多么正当的理由,不需要半点犹豫,她只是一颗……棋子罢了。)”
“嗯,主人,就这样抛弃我吧,我已经足够幸福了。”
“(再见了,花纳,谢谢你,一直以来的关照。)泰技……零,零,零闪!”
花纳突然感觉自己脚下软软的,周围也时不时响起几声鸟鸣,她忐忑地睁开了双眼。
“这是?主人的床上?!为什么我会在这里?难道我死了吗?”
她不敢相信地使劲拍了拍自己的脸,随后又掐了一下小臂。
“好痛,不像是灵魂状态。”
随后她立即冲出了房间,刚好把徳姨撞倒在地。
“对不起!”
“呀,你不是,那谁吗?和命少爷一起回来了吗?太好了!”
“你,能看见我吗?”
“当然啊。”
这下,花纳彻底明白自己不是灵魂了,她的身体一瞬间软了起来,跪倒在地上,顾不得形象大哭了起来。徳姨被她突然的举动吓了一跳,急忙上前安慰着花纳。
虽然东安已是次日清晨,但武安才刚入夜。
卡希亚做完日常训练后,便习惯性地来到了命的住处。而这一次,居然给她带来了意外的惊喜,她远远地便认出了那个大哭的女孩,立刻快步朝她走去。
“命在哪?回答我。”
花纳立刻强忍住眼泪,回答道:“主人他,为了救我,被抓住了……现在……”
卡希亚突然不禁噗了一声,揪住花纳的衣服,将她从地上提了起来,“哈?为了救你?为了……你?像你这种毫无价值的家伙,有什么资格让命为你付出,你是不是搞错了些什么?”
花纳顿时醒悟,所有都是看不起自己的,这才是一直以来的常态,自己只是在命的身边待的太久有些得意忘形了,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和地位。
“对不起,卡希亚殿下。但是主人真的很危险,他的对手是维斯特丽。”
“维斯特丽?蚀光者维斯特丽?命在哪?”
“东安城外的一个村子,现在那里已经毁了。”
“东安?(太远了,已经来不及了。)你来带路,现在就出发!”
“是!”
卡希亚风风火火地带着花纳就准备出发了,甚至连行李都没有准备。但卡希亚还没走出大门,便被母亲萨伽西挡住了去路。
“我不准你去。”
“母亲?为何阻拦我?”
“你能战胜维斯特丽吗?”
“不能。”
“别说你,就连灵级的任何强者,都难说能战胜维斯特丽,她跟达洛兹.克达尔不是一个层级的,更何况,你连克达尔也打不过。”
“难道,就放任不管吗?!”
“除此之外,你还有办法吗?”
“母亲,我能求你,救救他吗?”
“不行,超灵是有不战条约的,不能随意干涉。”
“那……我自己去!如果我遇到危险的话,你就可以出手了吧?”
“啊~,原则上是可以,但我不同意哦,驳回。”
“那到底要怎么做?”
“什么都不做。如果他能活下来的话,就会变得更强;如果他死了,也就是那种程度的男人罢了。”
“你根本就什么都不懂!他,不一样。”
“难道有让自己的女儿去送死的母亲吗?”
“强词夺理。”
萨伽西见卡希亚完全失去了理智,不再与她纠缠,用两个光球分别将卡希亚与花纳困了起来。
“两天后,就放你出来。”
随着卡希亚与花纳被萨伽西囚禁,命不会再有任何支援了。卡希亚尝试了一切方法,但无论如何都无法从母亲的光之囚笼中逃脱。就在她一筹莫展的时候,看着花纳用拳头去砸的崩溃样子,这才想起一个重要的问题来。
“喂,你是,怎么回来的?”
花纳这才停下了血肉模糊的拳头,“当我睁开眼时,就突然出现在这里了,大概是主人的泰技。”
“命居然还有这种力量?什么泰技?”
“我……,必须保密。”
“对我也不能说?”
“对不起!”
“他能让你知道,却要瞒着我,就如此不信任我吗?”
“不是的,主人他总是将卡希亚殿下的名字挂在嘴边,所做的一切也都是为了你的理想,怎么会是不信任你?”
“是嘛?那好,等他回来后,必须一字一句给我交代清楚了。”
“主人他,能活下来吗?”
“不会有事的,我相信着他。”
“我也想要相信,只是,维斯特丽的强大我是亲眼目睹过的,那压倒性的绝对力量,很难想象主人会……”
“我不是相信命能够侥幸获胜或逃脱,而是相信他的才能足够让维斯特丽想要招揽,玄申是不会浪费人才的,所以至少不会杀了他。”
“真的吗?太好了,太好了……”
花纳喜极而泣,卡希亚的分析为她带来了极大的希望,她衷心地为命祈祷着。但卡希亚还有没说出口的话,这可一点都不好,简直糟糕极了,一旦被玄申选中,想要再逃出来简直难如登天,将来再见面时,恐怕已不清楚命是敌是友了。
一望无际的花田,开满了白色奇花,它们像极了白色蔷薇,温和的风拂过我的脸颊。在风声中,我仿佛听到了莉亚唤着我的名字。睁开双眼,果然是她。
“莉亚?”
我扫视着周围,却被纯白直刺双眼。没有天阳,没有蓝天,没有白云,就连脚下,也没有土地。我明白了,所见并非真实,大概我已经死了吧,所以才会见到这虚幻的光景,所以才见到了莉亚。
“对不起,莉亚,我太没用了,居然就这么死了,还连累了你。不过,终于见到了你,有点……高兴。”
莉亚没有责备我,她抚摸着我的脸颊说道:“你该醒了。”
“啊?我不是死了吗?”
莉亚微笑着说道:“傻瓜,你怎么能那么轻易死去呢?我还一直等着你呢。”
突然,所有的景色开始急速倒退,我仿佛被巨大的引力拉入深海中。
维斯特丽将一盆冷水浇到命的脸上,他猛然惊醒后扫视着周围,却发现自己已被几条粗大的铁链锁了起来。双手双脚、琵琶骨、脖子,都被牢牢地套住,将他的身体绷紧成一个大字。他试着用一下力,却怎么都使不出半点力气来。
维斯特丽拿着一副刀叉在他面前走来走去,“没用的,这铁链是特殊的。”
“为什么不杀了我?”
“我舍不得呀,像你这样的珍品,杀了不就太浪费了,哈哈哈哈哈。”
“你想要我怎样?”
“真直接呢,嗯,你倒是提醒我了。哈哈,我知道我想怎样。”
“你想怎样?”
“像这样……”
说着,维斯特丽一只手扯住了命的左耳,随后用右手拿刀缓缓将它切了下来。疼痛瞬间袭来,命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叫声。而维斯特丽则十分幸福地将他的左耳送入口中,贪婪地咀嚼着。
“哈哈哈哈哈!太棒了,这是多么奇妙的味道啊!果然只有你才能满足我呢!”
紧接着,命的右耳、手指、眼睛、舌头以及脸上的肉相继沦为维斯特丽一一点评的美食。钻心的疼痛让命痛不欲生,身体和心灵的双重摧残让他一次次陷入了昏迷之中。
命再次来到了那片花田,他又见到了莉亚的身影,于是站起身来,向前走了几步。
“莉亚,我死了吗?”
莉亚回过头来,对他说道:“很疼吧?”
“当然疼了!有什么比被活生生吃掉还要痛苦的吗?太疼了!好可怕!我好害怕啊!救救我!”
他崩溃地大哭着。
“但是,你要活着才行。”
“活着?有什么意义吗?已经够了!就这样死了吧!就这样吧!我已经厌倦了!”
莉亚转过身来,将他拥入怀中:“纳兹米,不要害怕,我一直都在,不是吗?”
“莉亚,呜呜呜……”
就这样,不知道过去了多少天了,那令人心颤的脚步声再次响起,维斯特丽又来了。
“哟,这恢复力真好,刚吃掉的地方又长出来了。”
这次,她不再使用工具,而是摘下了黄金面具。命这才第一次看清她的相貌,四只金黄的眼睛像猫一样变化着瞳孔,一对细角像皇冠一样盘在头顶,尖长的牙齿,宽宽的嘴巴,灰蓝色的皮肤,只能说这是一副令人害怕的相貌。
“害怕我吗?”
命没有回答,低下了头等等着今天的折磨。维斯特丽在他的脖子嗅了嗅,随后便咬了下去。命瞬间疼的大叫了出来,疯狂地本能地挣扎着,铁链铛铛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