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漠叹了口气,站起身来在机舱内来回踱步,试图将迷乱的心绪从脑海中驱逐出去。
让[风暴潮]的战斗人员与独孤漠同行,其实可以称得上一种负担,因为某些原因,【风暴潮】基本无人能拥有匹敌独孤漠的能力,少有的几个也都有要务在身。之所以还有疏星同行,也是因为独孤漠懒得自己驾驶飞行器。
当然,这位疏星也并非等闲之辈——她是驻孤冷冰原北境处理包括异常生物在内的许多灾害的特派调查员,应对险境也可称得上经验丰富——不过横跨整个孤冷冰原的行动却是她第一次参与(甚至[风暴潮]历史上也没几次),她本人倒没有流露出丝毫恐惧或着不安,只是很尽职地驾驶飞行器。
所幸此时他们已经快到达目的地了,且到目前为止没有遭遇任何险境——平安得让人难以置信。
独孤漠倒是差点落入心灵的“险境”:疏星反复地用一种暧昧的、几乎带着点橘红色柔光的眼神打量他,让他有些无所适从,幸好他心中一直有一个声音提醒他自己疏星虽然年轻但相比于他已经算是老阿姨,远不是他这个纯情小男孩招架得了的。
他走到机舱后部,停在一个古怪的设施前。
为了确保他这个至高领袖之子的安全,这次他乘坐的飞行器也是特制的,甚至应用了某些绝密的技术。
传统的风暴潮飞行器最多勉强飞往至冰殇城就会耗尽能源,这还是忽略有突发危险的情况。为了确保独孤漠到达冰殇城后能顺利返航,并在必要时可以有绕行迂回,这架飞行器采取了一些特殊的供能技术。
在他眼前,一块极厚的钢化玻璃下,金色的液体静谧地上下翻涌,散发着淡淡的光芒,如同无数朵琦丽的花重叠在一起。
那是一块活的金属,圣国的遗产之一。这架飞行器正是靠从中提取的能量运行。
此前风暴潮曾对活的金属进行过大量研究,鲜有成果。这个用于提取能量的设施也是耗费了极大的人力才开发出来的。尽管据说它高效又安全,独孤漠还是对那种古怪的物质有几分不安的感觉。
正当独孤漠在想象活的金属可能的黑暗起源时,整架飞行器猛烈地晃动了一下,随之而来的还有一声尖锐的呼啸,独孤漠险些撞在机舱壁上,他第一反应是抬头看向疏星,疏星毫无慌张的神态,依然有条不紊地操作着各种仪器,眼神中甚至有点狂热。她轻飘飘地说:“可能有什么大东西哦。”
独孤漠快步走到机舱后部,拉开了后窥镜的防护板。在阴暗的灰白的大地上,由曲线勾勒出了一个巨大的形体,那曲线无半点柔美,只给人怪诞之感。它是一个由灰白色的肿胀肢体黏连成的诡异怪物,无法分清那些畸形浮肿的是胀大的指节还是歪斜的增生手脚,亦或是相互挤压的光滑巨大头部,唯一能看清的是在它无法分清头和脚的身体中部,有两颗血红色的眼睛如孤连般闪烁。
疏星回头瞥了一眼,道:“我们叫这种东西雪怪,不过我没见过这么大的﹣﹣它们动作很慢,你不用怕。”
圣炎之庭上一位法皇是个非常古怪的法术天才,做过许多匪夷所思的事情。比如说之前月武使用的流时囚笼就是他创造的,最后这位法皇就死于行死人的攻击。同时相传他为了让自己的第一任皇后开心在孤冷冰原上创造了巨大的雪人。后来他们的感情破裂,那些雪人就逐渐随着法皇的心态变化变成了这种恐怖的雪怪。
我怎么可能被这种东西吓到……恶心的我见多了好吧。独孤漠在心中吐槽。不过雪怪这个名字对于这种生物来说还是太温和了。
这种怪物近距离接触很危险,隔这么远还在高空中就没有什么大问题,刚才大概是它突然伸出的某个肢体与飞行器擦肩而过了。
这并不能怪疏星,构成雪怪的由法术创造的有机质与雪本来就很相似,没发现也很正常。但是对于疏星这种精英,没发现的可能性很小,更可能是她故意弄点小变故来逗一下独孤漠同时与雪怪亲密接触一下——疏星在学校里是出了名的对异常生物感兴趣。
独孤漠看着雪怪巨形的扭曲躯体在暴风雪中隐去,心生感叹:那就是法皇试图造出美丽生命又放弃后的产物,能造出这种东西,圣炎国的法皇到底掌握了多少禁忌的法术技巧………
一点不寻常的黑色印在了他眼中,那是雪原上的某个东西,未等他看清就消失在他视野里。他正疑惑那是什么的时候,疏星突然大声说:“过来看。”
独孤漠关起防护板,走到疏星的座椅之后,向前方看去,瞳孔瞬间放大。在那灰白的无穷雪际上,出现了一个又一个黑点,而且它们似乎正在快速移动,随着飞行器的前进,黑点还在不断增多………
一刹那独孤漠看清楚那些黑点全都很像是人:他们僵硬地前倾。但是他们破烂的衣物间有黑色的凝胶状物质,那些物质下闪烁着金属的光泽。再看过去,发现他们的某些肢体都由生锈的金属制品所取代,重复着机械的抽搐,独孤淡仿佛能听见锈蚀的关节作响的令人发毛的声音。
“那些是……尸械?”疏星瞪大了眼睛。
“这么多?哪儿来的这么多人………”独孤漠话刚说出口脑海中就有了答案:冰殇城,这一区域只有冰殇城能聚集这么多人口。可为们会出现如此大量的尸械?如果是城中人变为尸械,又为何会在城外,还如此一致地向同一方向前进?
“冰殇城肯定出了什么事……而且,它们是在逃。”疏星也紧张起来。能让这些无意识的怪物奔逃的,又是什么可怕的东西?
“你觉不觉得,突然变热了一点——”伴随着这句话进入他们眼帘的,是如爬虫般以放射状游走在雪原上的模糊炽红色光芒,包裹在翻腾的白汽之中,四周可能上百年未化尽的雪此刻已经化为一道道污浊的溪流在大地上纵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