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华农业公司掀起的反贪风暴,如燎原之火般迅速蔓延,最终席卷至皇家一号公司。
作为依托皇家背景崛起的商业巨头,皇家一号成立五年多来,凭借皇家御酿、中华香烟等王牌产品风靡大清,门店从京城辐射至各地,经历了一段迅猛的“蛮荒扩张”期——为抢占市场,各地门店快速铺开,管理体系却未能同步跟上,腐败的阴影便在这扩张的缝隙中悄然滋生。
按照皇家一号总部规定,所有门店必须严格按官方指导价销售,但皇家御酿珍藏版(1000银元一瓶)、红木盒中华香烟(500银元一条)产量有限,常年供不应求,成为有心人牟利的工具。
京城一家皇家一号门店后巷,粮商王老板偷偷拽住店长张贵。
“老张,那红木盒香烟,您看能不能给我匀十条?我爱子下月办喜事,用这个撑场面才够气派。”
张贵往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王老板,这你就不懂规矩了。现在店里排着队呢,按规矩得等下个月。”
王老板赶紧塞过去一个沉甸甸的布包:“这里面是一百两,您先拿着。我也不为难您,就按官方价500银元一条算,只求您优先给我留着,让我这面子上过得去。”
张贵掂了掂布包,嘴角一撇:“看在咱们老交情的份上,我给你通融一回。
明儿一早你来后门取,可别声张。”
类似的灰色交易在各地门店屡见不鲜,不少商人或官员靠着这样的打点,获得优先购买权,按官方指导价拿到货物后,转头便在黑市加价出售——皇家御酿珍藏版多卖到两三千银元,红木盒中华香烟则涨到七八百银元。
普通百姓即便愿意按指导价购买,也常因“缺货”空手而归,倒卖者靠着行贿换来的优先拿货权悄悄牟利,这种钻供需空子的操作,成了行业里半公开的秘密,既让皇家企业的定价规则打了折扣,也让“皇家招牌”蒙上了一层灰。
“必须刹住这股歪风!”总经理卢继光在高层会议上沉声道,“皇家招牌容不得半点抹黑,销售公平得守住!”
随后一场场整肃运动有条不紊地铺开,审计人员带着账册扎进各地门店,从提货顺序与客户背景的关联中找猫腻,在行贿记录与销售数据的比对里揪线索。
短短半个月,三十多名店长,两百多职员涉嫌收受贿赂被查实,从收受“插队费”的柜员到批量倒卖配额的店长,无一例外被移交反贪局。
被带走时,张贵还在嘟囔:“我不过是按指导价卖货,多收点‘辛苦钱’怎么了?”
执法人员严肃道:“规矩就是规矩,破坏了就得担责。”
风暴很快蔓延至下属子公司。中华火炮公司里,有人靠关系塞进车间当“挂名工”,中华银行的信贷员,把低息贷款偷偷批给“关系户”,中华水泥公司的采购主管,勾结供应商虚报价格……。
在皇家一号总公司的指导下,各公司成立专项小组,对照账本逐笔核查,虽未掀起惊天波澜,却也清出了不少沉疴。
“这批煤炭的报价比市价高了三成,得查清楚。”中华火炮公司的审计会上,调查组拿着单据认真追问,一步步揪出了内外勾结的环节。
整肃过后,不仅涉案人员受到惩处,“靠关系进企业”“靠行贿抢资源”的风气也明显收敛。
曾有人托内务府的亲戚给中华交通银行递条子,想给侄子谋个职位,却被人事部负责人婉拒。
“现在进人得按流程来,笔试面试一样不能少,实在通融不了。”
这场反贪风暴,虽未彻底根除所有问题,却让皇家御酿、红木盒香烟的黑市价格回落了不少,普通百姓按官方指导价买到现货的概率大了许多。
正如卢继光在内部通报中所说:“整治不是为了掀翻什么,而是让规矩立起来——皇家公司的根基,从来都在‘规矩’二字上。”
……
1744年三月初,春风拂过乾清宫的金顶,檐角的风铃在风中轻响。
工部尚书周明远捧着厚厚的奏疏,在朝会上躬身启奏。
“近年工商繁茂,南北通市往来如织,然各地度量衡差异日显——一匹布,江南称三丈,塞北量出四丈。
一担粮,苏杭算一百五十斤,陕甘却按两百斤计。
商家对账如拆谜,百姓买货常遇‘短尺少秤’,长此以往,恐碍工商发展。”
这番话正合弘历心意,早在开年的御前会议上,他便对周明远交代。
“度量衡是商事根基,乱了规矩,就像御酿缺了酒曲——再好的生意也得变味。
今年务必拿出新标,要简单明了,让百姓商户一看就懂。”
此刻,周明远展开新制的量具,躬身奏道。
“臣等参照天地常数,定下新制。
长度以‘米’为基,取百名身高五尺九寸士兵自然跨步均值为一米,衍生毫米、厘米、分米十进制递进,五百米为‘里’,两里为‘公里’,一丈十尺,三尺为一米,一尺十寸。
面积以‘平方公里’为计,一平方公里合一百公顷,一公顷为一万平方米。民间常用的‘一亩’合六百六十六平方米,十分为一亩,十厘为一分,新旧计量皆可对应。
重量以‘千克’为纲,一立方米纯水重为‘吨’,一千克即其千分之一(合民间两斤),衍生克、毫克,与斤两钱分适配。
容量以升、毫升计,一升合一千克纯水体积,千毫升为升,立方米与升对应,十升为一斗。
时间以‘秒’为基,六十秒一分、十五分钟为一刻,六十分一时、二十四时一日,七日一周、三月一季、十二月一年,与农时营生相合……”
话音未落,监察御史赵启铭已按捺不住,手持笏板快步出列,语气急切。
“皇上,此法万万不可!尺、斗、斤沿用千年,乃是祖宗传下的商事根本。
如今弃旧图新,改用‘米’‘千克’这些闻所未闻的名目,百姓如何能懂?商户算账都要捧着换算表,岂不是添乱?”
资深御史吴尊义紧随其后,语气更为恳切。
“皇上,老臣在地方巡查时见惯了市井营生,卖菜的农妇认‘斤两’,布庄的掌柜论‘尺寸’,这是祖祖辈辈传下来的习惯。
一步算一米,一升定两斤,硬要改弦更张,恐让百姓觉得朝廷不顾民间疾苦啊!”
头发花白的御史梁国治颤巍巍出列,指着新制量具叹道。
“老臣掌管过税赋文书,知晓各地度量虽有差异,却自有约定俗成的换算之法。
如今定‘五百米为里’‘一升合千毫升’,看似精准,实则把简单事弄复杂了——万一基层官吏借机苛责商户‘校准不力’,岂不成了新的贪腐由头?”
几位言官纷纷附和,殿内一时响起低低的议论声,都在忧心新制会颠覆传统、扰动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