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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众人趴在雪地里紧张的看着,对于格物部的学子们来说,他们对火药并不陌生。

鹤留湾的老兵们,每十人就配有一支火枪,且侯府过年过节常放烟花。

再加上他们回来后,还在燕安见过有达官显贵放鞭炮。

那还没有小手指大的鞭炮,却能发出巨大的轰鸣声,威力着实不小。

今日弄了这么大两门火炮,他们又亲眼见得利哥儿将足有三四斤的火药塞进炮管,唯恐这玩意变成个大号炮仗。

说不害怕,那是假的。

引线还在燃烧,众人即紧张又期待,此时的心情,就像头回洞房花烛夜一般。

“轰…”

长长的引线终于燃尽,随后就是一声惊天巨响。

众人就见得整门火炮像被巨人踹了一脚,炮身与炮架、车轮整个被掀翻,重重的砸倒在地。

众人见得这情形目瞪口呆,半晌之后,万启明咽了咽口水:

“明渊,不会炸膛了吧?”

姜远也不敢确定:“不晓得啊。”

趴在姜远身旁的文益收却道:

“不像炸膛,像是火药装多了。”

姜远立即看向利哥儿:“刚才装的那包火药是几斤。”

利哥儿答道:“您在上面写了个四字的那包,最大的那个。”

姜远闻言一巴掌扇过去:

“你不会从最小的药装起?上来就装最大的药包,火炮炸坏了,我跟你没完。”

利哥儿张着嘴看着姜远:“您也没说啊!这也能怪我?!”

姜远想想也的确没交待利哥儿,但巴掌扇都扇了,他又不想道歉,便当先站起身来:

“过去瞧瞧再说。”

姜远领着众人奔至火炮前一看,只见火炮已是四脚朝天,在麦田中砸出一个大坑来。

章老七与万启明连忙上前,仔细检查炮身,发现并无裂纹后才长松一口气。

万启明道:“明渊,估计就是火药装多了,火炮并无损伤。”

姜远也松了一口气,只要不是炸膛就好。

“尔等带一百禁军,顺着炮口瞄准的那座小山找寻,务必找到炮弹落点,并以落点往回测量距离。”

姜远当即调出炼钢坊的一百禁军,与三十个学子前去找炮弹。

刚才姜远将火炮调成最大仰角,也就是四十五度角,这个角度发射的炮弹应能达到最远距离。

领兵寻找炮弹落点的学子们却并不着急出发,而是在雪地上快速演算。

他们虽不知火药燃烧后产生的初速度是多少,但火炮最大的仰角,他们是知道的。

他们根据在书院学到的力学原理与抛物线,简单计算一番,却是可以极大的缩小寻找半径。

学子们计算完后,领着背着绳索的禁军,直奔远处的小山而去,但却并没有上山,而是绕了一圈,往山后去了。

“将火炮重新支起来,清理炮膛。”

趁着这个功夫,姜远让其他人将翻倒的火炮,从地里抠了出来。

将火炮上的泥土清理干净后,早有学子拎着包有布条的木棍,沾了些许酒精伸进炮膛清理膛壁。

本来清理炮膛用醋更合适,但那要在炮管有温度时才合适,此时炮管已渐冷,用酒精反而更好。

大约半个时辰后,出去寻找炮弹的学子回来了,满脸的喜色,离得老远就呼喝起来。

“先生…找…找到了!”

大牛抱着一颗略微变形,沾满泥土的铁丸狂奔而来。

“打了多远?”

姜远与万启明急步上前相问。

大牛猛吸两口气,平复了一下剧烈跑动的呼吸:

“咱们用每段长六十丈的麻绳,一路拉过来,用了十五段绳子,也就是三里半!”

“啊!三里半?!”

最先惊呼出声的却是张康夫,他听得这个距离,一屁股跌倒在雪地里。

不是激动,是吓得。

张康夫又快速爬起来,上前抓住大牛的双臂,瞪着眼问道:

“可曾算错?”

大牛坚定的点头:“众多同窗皆见证,万不会有错!”

张康夫见得大牛说的认真,喃喃自语:

“一炮之距三里半,差不多九百五十丈,那岂不是杀人于数里之外?

这才是神器啊!天佑我大周啊!”

姜远与万启明虽然也激动,却没有张康夫这般失态。

他俩精通格物,对于这个距离,其实是有心理预期的。

姜远深吸一口气,又问道:“威力如何?”

另一个学子答道:“学生等寻到弹丸,弹丸入地一尺有盈!”

其他众人眼巴巴的看着姜远,等待他的最终评估。

姜远与万启明对视一眼,同时伸出右掌来击在一起,放声大笑:

“成了!”

张康夫大声呼喝:“天佑我大周!神器出世,四海皆平!”

一众学子们也兴奋不已,又蹦又跳跟着齐声大喊,其声震天,甚至盖过了寒风的呼啸声。

这神器是他们亲手打造出来的,虽然他们不会上沙场杀敌。

却也知道有了这火炮,大周的将士,就如虎背上插了翅膀。

不仅攻城克寨无往不利,也会间接减少己方将士的伤亡。

万千将士都会感激于他们,大周也会铭记他们今日之功,他们皆能在史书上留名。

换谁,谁不激动。

姜远待得学子们欢呼了一阵,稍稍平静后,这才笑道:

“好了,大伙都先冷静,这才试射第一门火炮第一发炮弹。

咱们接下来,还有许多事要做。

方才试射,装药量是4斤,明显装药过多。

现在咱们要按一斤至三斤半的火药量梯度试射。

尔等要详细记录,不同装药量对应的炮弹威力与射程。”

学子们闻言齐点头,掏出新发下来的铅笔与纸张,严阵以待。

姜远为节省时间,命两门火炮同时试射,每射击一轮,学子们便往数里外寻找炮弹,测量距离。

一天下来,跑得腿肚子转筋,但却仍旧兴奋之色不退。

麦田中如雷般的炮声响了一天,工业园厂房的门窗都震得轻微颤动。

工坊里的工匠,与附近十几个庄子的百姓惊慌的不行。

大雪的冬日,天雷滚滚,莫不是天地要变动了?

百姓们紧闭了屋舍的门,竟然没一个人敢出来查看。

且这炮声还传得极远,甚至十几里外的鹤留湾都能隐隐听到。

状元山上的暗夜使大惊,他们对这种声音极为敏感。

许永茂遂下令状元山所有人提高警觉,并派出暗夜使循声打探。

姜远等人哪知道已将百姓们吓得不轻,不停的开火试射。

“先生,我等已是算出来了,火药的最佳装填量,在一斤半到两斤之间。”

大牛拿着一张纸,一脸严肃的向姜远禀道:

“我等发现,装填一斤半到两斤火药时,弹丸也能打出差不多四里之遥,且威力与装四斤药相等。

装药量不超过三斤的话,炮身与炮架皆比较牢固不易移位!”

姜远接过纸看了一眼,点头道:“好,干得不错!

既然测出了最佳装药量,那现在就要试试精度了。

现在为师就教尔等,如何站在原地不动测算距离。”

“原地测算距离?”

格物部的一众学子疑惑不已,人不走动,不拉绳索何以精准测距。

姜远见学子们的脸上皆是怀疑之色,便道:

“如今有了火炮,攻城破寨时,总不可能让你们从架设火炮之地,拉根绳索到敌军的城池之下吧?

又或者,咱们要隔山射击,若不会测距,如何命中目标?”

有学子道 :“先生,咱们已知的火炮射程,最远差不多是四里。

那么在这个基础上,咱们大概校一下敌城的距离,只要保证在四里之内便行。”

姜远笑着点头:“景衍问得不错,但行军打仗时,敌军的城池并非建在一马平川之地。

中间或隔着山,或隔着树木、河流,若不会精准测距,失误的概率极大。

另外,火炮也不是专用作攻打城池,也要用于移动战。

比如我方将士与敌方发生遭遇战,两军相接之下,前方将士请求后方火炮支援,你这大概估算,打中自己人怎么办?

又或者,前方将士,让后方火炮直接打敌军主帅所在的中军,打过了或打偏了又怎么办?”

那叫景衍的学子,听得姜远接连提出这么多问题,抓了抓脑袋:

“先生,学生对兵法不是很熟,但您问的这些问题学生听懂了。”

姜远欣慰的点点头,笑道:“你们不需懂兵法,也不需上阵杀敌。

但今日咱们在此测试的所有结果,日后都要送去军中。

火炮只是一个工具,怎么用好它用对它,咱们提供的数据至关重要。”

姜远停了停又道:

“今日咱们先学原地测距,你们掌握之后,再结合今日火炮测试的数据,编撰成册,印刷出来后,要下发军中的。

这些活,都是需要你们来干。”

一众学子再无疑问:“是!遵先生之命。”

“好,跟我学,伸出右掌成拳,大拇指朝上,闭上左眼…”

姜远将跳眼测距的法门仔细讲解一番,格物部的学子们学起来也快。

基本上他讲完后示范一遍,学子们便已学会。

这种法子本就极其简单,记住诀窍后,没有学不会的。

虽然这个法子还是没法做到完全精准,但在大周目前的情形下,这已是最快最好用的法子了。

万启明与张康夫,甚至一些禁军也跟着学了起来。

张康夫对这种测距法,持有极大的怀疑,便指着东面的一棵树,说道:

“咱们来验证一下吧,不管是学子,还是禁军,只要觉得自己学会了这法子的,都来试试。

咱们来测那棵树距咱们的距离,测出来后不许说话,把结果写于纸上,咱们互相对一对。”

姜远嘁了一声:“张大人,你这是不信本侯啊!

好,有一个算一个,都给我测那棵树的距离。”

于是,一大群人朝着远处的那棵树点赞。

利哥儿当先测了出来,眼珠一转,朝大牛小声道:

“大牛,帮个忙!”

“利哥儿,你疯了?”

大牛见得利哥儿要调转炮口,吓得惊呼出声。

利哥儿小声道:“怕什么,这叫学以致用,咱们就以那棵树为目标,测精度嘛。”

大牛拗不过利哥儿,两人趁着大伙给那树点赞的功夫,将其中一门火炮瞄了过去。

而此时,其余人都已目测完毕,将测距结果写在了纸上。

张康夫又道:“来啊!先拉绳索过去量了,再对答案。”

就在这时候,利哥儿装了火药与弹丸,大叫一声:

“慢着!此处距那树二里零二十丈!开火了!”

“轰!”

火炮咆哮一声,铁弹丸冲出炮管后,带着呼啸之声,朝那棵树砸去。

片刻之后,众人就见得那棵树拦腰而断,准得不行。

“唉呀!我测的与黎学兄是一样的!真的行!”

“先生果然没骗我们,不过我测的二里零十五丈!”

一众学子欢声齐呼起来。

张康夫悄悄打开自己手中的纸来,上面写的却是二里十七丈。

他又看了看万启明写的,两人算的都皆差不多。

这个时候,就不用再拉绳索过去量了,因为利哥儿已用炮弹证实了。

“黎!秋!歌!”

姜远怒火滔天,如恶虎啸山林一般怒吼:

“未有本侯之令,你敢擅自开炮?!来人,拿了!”

姜远是真怒了,利哥儿将这火炮当成玩物,岂能纵容于他。

若是刚才那树下有人,他这一火炮过去,怎么得了。

“姐夫,小弟这不是测距离、测火炮精度么,我不是有意的。”

利哥儿被禁军摁了,虽不敢挣扎,嘴里却是在狡辩。

姜远怒瞪着他,伸手一指,朝禁军下令:

“在此处树根旗杆,将这厮吊起来打!笞二十竹条!”

“不要啊!”

利哥儿听得这话终于慌了,这是真要被吊起来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