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挥员回来后只是沉默，这里的一切都超出他的想象，沉默半晌，再开口时声音喑哑，“你儿子是叫李今琮？”
对这个名字，指挥员有点印象，好像是五年前的省状元，只是两年多前听说他精神有问题，不少人为此感到惋惜，那样一个天才，多少人期盼着他的成就，没想到却是个精神有问题的。
世事总是让人唏嘘。
“对对对。”方清柔又燃起一点希望，“你找到他了吗？”
指挥员欲言又止，还是开口，“他的大脑，在东北角。”
被装在开发脑力的仪器里，整个大脑完整地剥离出来，至于其他的肢体，已经不知道去了哪里，要不是仪器上贴着名字，那么多大脑开发研究，要匹对出来身份很不容易。
“走吧，我们退出去，这里我会上报上级，会有人来接管。”
方清柔已经没有了最初寻找孩子的那种执念，眼睛还是亮了一下，“那大脑，确定是我儿子吗？”
“那，他还能活吗？”她站起来，“他还认识我吗？”
指挥员想摇头，却只是蹙眉，“大脑脱离脑袋，只能活在仪器里。”
至于其他的，他不是研究人员，回答不出来。
“我去接我儿子回家。”方清柔站起来，往东北角走去，站在玻璃门外，看着里面的一切，浑身僵硬，还是一步步走进去，走在那些器官肢体中间，即使在这精神病医院关过一年，她还是头皮发麻。
人和动物之间，好像真的没有区别。
一路找过去，到中间位置，才看见玻璃柜上贴着儿子的名字，她抬头，看见一颗完整的大脑，上面的血管根根分明，大脑褶皱都看得一清二楚。
方清柔干涸的眼睛再次湿润，胃里翻江倒海，呼吸困难，她什么都顾不上了，扯开头上的防护罩。
吐出来的却是血，喷在玻璃柜上，双手捧住玻璃柜，拔掉乱七八糟的电线，抱着往外走，“妈带你回家。”
指挥员拦住，“这里的东西都不能带走，一切要听上级安排。”
方清柔死死抱住，“我儿子只剩下这个大脑了，我必须要带走，还有我所有女儿，我也要带走。”
指挥员摇头，“不行。”
方清柔不管不顾一边吐血一边往外走，双眼直勾勾的看着前方，像是个没有灵魂的傀儡。
她走到进来的通道口，看向女儿所在的位置。
云千月靠在玻璃墙上，“那些在基因上是你女儿，不过不是你生的，你生的那个，两年前就已经死了，连魂魄都没了。”
方清柔眼泪扑簌簌的掉，转身走出通道，既然她女儿死了，那这几个都不能是她女儿，女儿是唯一的，她不想女儿吃醋。
等在隔离段的几个人看着方清柔手里的东西，面色僵硬，不过都没说话，只默默跟着，一路上去到一楼，路过李今墨尸体的时候，方清柔还是忍不住停下来。
她回头，“李警员，能不能帮我带着我女……她。”
都是可怜人，也不知道算不算人。
小李哎了声，抱起裹着衣服的李今墨尸体，一起走出小平楼。
现在已经是凌晨五点半，外面的天隐约亮了，整个二层小楼边上围着里三层外三层，黑洞洞的枪口对着门。
有人喊话，“站住，封锁现场，里面所有的人，一个都不许出来，东西更不能带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