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李子珉那双充满了担忧与焦灼的凤目,以及整个指挥中心内那如同凝固铅块般沉重的气氛,林凡没有再做任何多余的辩解,他想到当初自己震慑纳汗将军那一幕,而如今自己实力更胜那时。
言语,在绝对的现实面前,总是显得苍白无力。
他只是平静地转过身,在数十道或质疑、或担忧、或好奇的目光注视下,缓步走到了指挥中心的一个角落。
那里,摆放着一段早已死亡百年的沙漠胡杨枯枝作为装饰。在这片充满了钢铁与硝烟味的压抑空间,它虬结的枝干如同一位沉默的战士,无声地诉说着那“生而千年不死,死而千年不倒,倒而千年不朽”的传说,充满了坚韧不拔的铁血之意。
林凡停在枯树前,在所有人惊愕的注视下,缓缓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他的动作很轻,指尖带着一种仿佛对待初生婴儿般的温柔,轻轻地、抚摸上了那早已失去所有生机的、粗糙干裂的树干。
“嗡——!”
一声仿佛来自世界诞生之初、宏大而古老的嗡鸣,毫无征兆地响起!
那并非声音,而是一种直接作用于感官层面的法则共振。
以林凡为中心,一股肉眼可见的、浓郁到近乎化为实质的翠绿色生命波纹,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荡漾开一圈圈涟漪!
紧接着,足以颠覆在场所有人认知的一幕,发生了!
那盆早已枯死、连枝干都已彻底碳化的胡杨,竟以一种违反了生命常理的速度,疯狂地抽出嫩绿的新芽!
干枯的树皮下,仿佛有无穷尽的生命甘霖在奔涌!新生的枝叶如同被按下了快进键的电影画面,以一种近乎妖异的速度疯狂生长、蔓延,在短短数秒之内,便从一株枯木,变成了一棵生机盎然、枝繁叶茂、高度几乎要顶破天花板的大树!
指挥中心内那些原本因连续作战而眼窝深陷、焦躁不安的技术兵和参谋们,都下意识地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一个个如同见了鬼一般,张大嘴巴,呆呆地看着这神迹般的一幕,连手中的文件掉落在地都毫无察觉。
然而,这仅仅只是开始。
林凡的眼神,在那株胡杨的生命力攀升到最顶峰的瞬间,骤然转冷。
“嗡——!”
一声仿佛来自万物终末的、沉闷的悲鸣响起!
一股充满了“凋亡”与“终末”气息的灰色死亡能量,从他那依旧抚摸着树干的指尖溢出!
那刚刚还生机勃勃、绿意盎然的胡杨,在接触到这股灰色能量的刹那,仿佛被抽干了所有生命力!翠绿瞬间化为枯黄,随即变为死寂的灰白,最终,整棵大树如同经历了万年风化的古物,无声无息地、从内部开始寸寸崩解,化为一蓬细腻的飞灰,簌簌地飘落下来,在地面上堆起一个小小的沙丘。
一呼一吸之间,生与死的循环,被他演绎到了极致!
这份对生命法则不讲道理的绝对掌控,让在场所有人,包括身经百战的于剑在内,都感到一阵发自灵魂深处的战栗与惊心动魄!
然而,更让他们感到头皮发麻的,还在后面。
林凡缓缓抬起了自己的右手,并指成剑。
这个动作,让于剑的呼吸瞬间一滞!他那双总是古井无波的眼眸中,第一次,浮现出真正的、无法掩饰的震撼与激动!
“铮——!”
一声并非由金属交击,而是由法则共鸣产生的清越剑鸣,毫无征兆地在二人之间响起!
那声音不大,却瞬间穿透了指挥中心内所有的嘈杂,如同暮鼓晨钟,清晰地敲在每一个人的灵魂深处!
神兵“斩邪刃”,应召而出!
它不再是单纯的武器。在融合了桃木剑魂之后,这柄早已进阶至A级巅峰,甚至半只脚已然踏入了S级神兵门槛的斩邪刃,其外形发生了微妙而深刻的变化。
刀身依旧是那熟悉的形制,但在那原本流淌着银蓝色符文的刀体之上,此刻却交织着一层温润厚重、仿佛由千年桃木之心凝聚而成的金色神文!
银蓝,代表“净化”;而金色,则代表“镇压”!
两种截然不同的力量,此刻却以一种完美的、近乎于“道”的姿态,和谐共存!
林凡没有说话,只是以剑指轻轻一引。
“嗡——”
斩邪刃悬浮于他身前三尺,开始缓缓旋转。
它起初转得很慢,没有带起一丝风,甚至连周围空气中的尘埃都未曾惊动。
然而,随着它的每一次转动,一股难以言喻的、浩然博大的气息,便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荡漾开一圈圈无形的涟漪。
这股气息,并非单纯的灵能威压,而是一种更高层级的“意志”显化。
它光明、温暖、厚重,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源自天地初开时的“秩序感”。
于剑的瞳孔骤然收缩!他骇然地发现,随着那柄刀的旋转,指挥中心内那股浑浊的、充满了血腥与硝烟味的空气,在接触到这股气息的瞬间,竟如同污秽遇到了烈日,被无声无息地净化!
风,似乎都变得柔和了。空气中被一种如同雨后青草与古老檀香混合的、令人心神宁静的气息所取代。
紧接着,斩邪刃的转速开始加快。
它不再是一柄刀,而是化作了一轮悬浮于半空的、小小的金色太阳!
“铛……咚……嗡……”
一阵阵仿佛来自九天之上的、宏大而古老的钟鸣与法螺之声,伴随着金色的光晕,在整片空间中回荡。那光芒并不刺眼,反而像最温暖的晨曦,光晕之中,甚至能看到无数模糊的、身披甲胄、手持法器的古代神将虚影在其中沉浮、吟唱。
更令人惊骇的一幕发生了!那座巨大的全息沙盘上,代表着“吞噬之雾”的灰色区域,在被这金色光晕笼罩的瞬间,竟如同遇到了天敌般剧烈地翻涌、收缩,其边缘区域甚至出现了大片能量消散的迹象!
哪怕只是用灵能技术虚拟出的“恶”,一样受到了这种近乎于规则级的压力!
这,正是《荡魔剑法》的真意——以身化正道,行天之法度,荡世间妖氛,还乾坤清明!
这不是杀伐之术,而是一种“镇压”与“守护”的宣告!
于剑有些呆呆地看着眼前这一幕,脸上第一次流露出了近乎于信仰般的震撼与虔诚。他看的不再是一柄刀,也不是一个人。
他看到的,是记忆深处,那个同样身穿道袍的男人,手持一柄桃木剑,于尸山血海之中,为身后的万千生灵,开辟出一片净土的、顶天立地的背影!
那份意志,那份传承,跨越了数十年的时空,在此刻,于眼前这个年轻人的身上,得到了完美的重现!
身经百战坚毅如铁的剑道大师不由握紧了拳头,极力克制着内心的悸动。
不知过了多久,光芒与圣音缓缓散去。
斩邪刃静静地悬停在空中,仿佛什么都未曾发生。
林凡收回剑指,将刀收入体内,看着眼前眼眶微红的于剑和早已呆若木鸡的李子珉,声音平静。
“于大师,子珉,”
“现在,你们信我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