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堂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棂,在青砖地上投下几道细长的光带。陈美嘉拿着抹布擦桌子,动作却有些心不在焉,抹布在桌面上划着圈。吕子乔坐在账台后,手里拨着算盘,眼睛却时不时往美嘉那边瞟。
两人的目光突然在空中相遇,像被电流击中一般,瞬间都堆满了笑容,声音里带着刻意的客气:“您请,您请……” 美嘉往旁边挪了挪,给子乔让开视线;子乔也低下头,假装专心算账,耳根却悄悄红了。
就在这时,张凌穿着一身崭新的官服,精神抖擞地走了进来,身后跟着陆展博。官服的料子挺括,衬得他比平时挺拔了不少,腰间还挂着块玉佩,走起路来 “叮当作响”。
“哟,张凌来的早啊,想喝点啥?” 曾小贤从后厨探出头,手里还拿着个锅铲。
“普洱吧,沏浓点,刮刮油水。” 张凌往桌边一坐,官服的下摆扫过椅子,带起一阵风。
“请好儿吧您呐。” 曾小贤笑着应道,转身往厨房走,心里却嘀咕:这才刚回来,哪来那么多油水可刮。陆展博扶着张凌坐下,好奇地问:“师父这一路,没少享福吧?”
“享啥福啊?” 张凌端起桌上的空茶杯,往嘴里倒了倒,啥也没倒出来。
“口福啊,到了京城,山珍海味肯定没少吃。” 陆展博搓着手,眼里满是羡慕。
“这都听谁说的?” 张凌挑眉。
“我自己猜的,要没吃着好的,哪有油水好刮呀?” 陆展博挠挠头,嘿嘿直笑。
“这油水啊……” 张凌叹了口气,转移话题,“你最近还挺好的吧?”
“有大家照应着,总算没出事儿。” 陆展博站直了身子,像汇报工作似的。
“我听说,你把通州一点红给逮啦?咋逮着的?” 张凌来了兴致,往前凑了凑。
“哎呀,当时的情况凶险极啦……” 陆展博正要吹嘘,就被吕子乔打断了。
“全靠陈小姐挺身而出。” 吕子乔放下算盘,语气里满是敬佩。
“不不不,主要是吕先生勇武过人。” 陈美嘉赶紧摆手,眼神却瞟向子乔,带着点小得意。
“那也比不上陈小姐大智若愚…… 大愚若智…… 只有大智!” 吕子乔越说越乱,最后拍了下桌子,“就是特别聪明!”
“是胸有大志吧?” 陆展博在一旁帮腔。
“对,我的伟大志愿,就是能变成吕先生那样的人。” 陈美嘉双手抱拳,做出崇拜的样子。
“变成我有啥好的?百无一用是书生。” 吕子乔谦虚道,嘴角却忍不住上扬。
“那您还剩下九十九用,全方位人才呀!” 陈美嘉竖起大拇指,“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算账还那么快。”“过奖过奖,我也是一不留神就站到了圣人的肩膀头上。” 吕子乔摸着下巴,故作高深。
张凌凑到陆展博耳边,小声问:“他俩没事儿吧?”
“刚分手,我也是听说的。” 陆展博压低声音,眼睛却瞟着陈美嘉和吕子乔。
“听谁说的?” 陈美嘉和吕子乔同时吼道,声音在大堂里撞出回声。
“呃…… 师父先坐着,我出去巡巡街。” 陆展博吓得一哆嗦,转身就往外跑,靴子在地上蹭出 “沙沙” 声。
陈美嘉和吕子乔对视一眼,又赶紧堆起笑,异口同声地说:“您请,您请……” 然后各自扭过头,美嘉继续擦桌子,子乔假装拨算盘,气氛尴尬得能拧出水。
“家里比外头也好不到哪儿去。” 张凌打了个冷战,搓了搓胳膊。
小米靠在门边,啃着个窝头:“那你还回来干啥?”
“这不废话吗?” 张凌瞪了他一眼,“你的脚……”
“没沾地。” 小米把脚往旁边抬了抬,得意地说,“瞧把他急的,有银子没有?”
“要银子干吗?” 张凌皱眉。
“吃饭啊,不让我进门,那我出去买点吃的总成吧?” 小米掂着手里的窝头,“这玩意儿噎得慌。”
“乞丐花钱买吃的?没听说过。” 张凌嗤笑。
“你就说给不给吧?” 小米突然提高声音,“张凌这一路,都是怎么回来的?是不是靠……”
“行行行,这些铜板你先拿着。” 张凌赶紧从怀里掏出几个铜板,塞给小米,生怕他说出啥丢人的话。
“这些够干吗的?” 小米掂了掂铜板,看着张凌突然从兜里掏出块银子,小米满脸笑容地说:“哎,这就对了,有钱大家花嘛,否则咋叫兄弟呢?”
“兄弟,回头慢点吃,别噎死你!” 张凌咬着牙,看着小米手里的银子,心疼得直抽抽 —— 那可是他仅剩的盘缠。
“噎不死,兄弟有钱,用不着吃粗粮。” 小米揣好银子,得意地笑。
曾小贤端着茶壶从厨房出来:“您要的普洱来喽!”
“给我吧!” 小米伸手就去抢。
“凭啥呀?” 曾小贤把茶壶往身后藏。
“小张……” 小米拖长声音,看着张凌。
“给他给他给他!” 张凌挥挥手,气呼呼地站起身,往门外走,“我出去巡街!”
小米接过茶壶,乐滋滋地喝起来,嘴里还哼着小曲。
男寝,夜
油灯在桌上摇曳,吕子乔蹲在地上,翻着一个木盒子,里面全是些胭脂、香粉、发簪之类的女儿家东西。关谷神奇躺在床上,跷着二郎腿,看着他忙活。
“这些都是买给美嘉的?” 关谷咂咂嘴,“你这手笔可不小啊,这胭脂是城里最好的那家‘百花楼’的吧?”
“嗯……” 子乔拿起一支玉簪,簪头镶着颗小小的珍珠,“如果那天没分手,这些东西,已经是她的了。” 他的声音有点低落。
“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 关谷叹了口气,“你俩这样互相客气,看着都累。”
“没那么容易!” 子乔把玉簪放回盒子里,语气突然变得坚定,“她不先服软,我绝对不低头。”
“你一大老爷们儿,跟她叫什么劲呐?” 关谷坐起来,“美嘉那人,嘴硬心软,你让让她咋了?”
“谁叫劲啦?我俩互相多客气呀,你没看到吗?” 子乔梗着脖子,“她叫我吕先生,我叫她陈小姐,多有礼貌。”
“你俩是客气了,我们跟着受罪。” 关谷翻了个白眼,“吃饭都吃不踏实,生怕说错话。” 他又躺下去,“好好好,当我啥都没说,我倒要看你能坚持多久。”
“你放心,只要她能扛得住,我一定咬牙奉陪到底。” 子乔把盒子盖好,往床底下塞,“我就不信了,我一个读书人,还比不过她。”
“别呀大哥……” 关谷哀嚎,“再这么下去,店里的气氛都快冻成冰了。”
“你啥都别说了,不争馒头争口气,这一次,我是无论如何不会认输的。” 子乔拍着胸脯,眼神坚定。
“其实我倒有个主意。” 关谷突然坐起来,神秘兮兮地说。
“什么主意?” 子乔凑过去,眼睛发亮。
“叫她泄气的主意,过来我给你说!” 关谷往他跟前凑了凑,压低声音,在他耳边嘀咕了半天。子乔的眉头渐渐舒展,最后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大堂
第二天一早,大堂里众人各自忙碌:胡一菲在柜台后算账,曾小贤擦着桌子,陈美嘉正往桌上摆碗筷。关谷神奇和吕子乔从后院进来,两人交换了个眼神,嘴角都带着点神秘的笑。
“哟,子乔怎么用花手绢啊?” 关谷神奇突然提高声音,指着吕子乔手里的手绢。那是块粉色的手绢,上面绣着朵桃花,看着就像是姑娘家的东西。
“还我,这手绢不是我的。” 吕子乔赶紧把手绢往身后藏,却故意露出了一角。众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来,连胡一菲都停下了手里的活。
“那还能是谁的呀?” 关谷穷追不舍,往陈美嘉那边瞟了瞟。
“别人送的呗。” 子乔装作不经意地说,把手绢往兜里塞,“昨天逛街的时候,一个姑娘硬塞给我的。”“肯定是姑娘送的,我猜的对吧?” 关谷笑着问曾小贤。
“别逗了,就他……” 曾小贤走过来,凑到子乔身边闻了闻,“这还真是姑娘送的,上面还留着脂粉香呢。”
“哎呀,这也太不检点了,贴身手绢,怎么能随便送人呢?” 胡一菲摇着头,语气里却带着看热闹的兴奋。
“这说明人家对他有意思呗。” 陈美嘉端着碗,手却有点抖,声音硬邦邦的。
“真的吗?陈小姐对这个也有心得?” 子乔看着她,眼睛里闪着挑衅的光。
“谈不上心得,我也送过。” 陈美嘉放下碗,直视着他。
“送送…… 送给谁?” 子乔的声音有点发紧。
“这好像跟吕先生没什么关系吧。” 陈美嘉别过脸,这时陆展博从外面进来,她赶紧打招呼,“哟,这不是展博吗?” 她拽着陆展博的胳膊,“进来呀……”
“你……” 陆展博被她拽得一个踉跄,看着她的眼神有点奇怪。
“你脸怎么红啦?是不是热啦?” 陈美嘉从兜里掏出块手绢,往陆展博手里塞,那手绢是蓝色的,上面绣着只小鸟,“给,拿去擦汗吧。” 她瞟了吕子乔一眼,子乔正强装镇定,嘴角却往下撇。
“我哪知道…… 想叫我帮她洗?” 陆展博拿着手绢,一脸茫然。
“你就笨死算啦。” 张凌从外面进来,一把抢过手绢,闻了闻,“别说,还挺香。”
“再香也不敢用啊,你瞧这花的……” 陆展博挠挠头。
小米靠在门边,伸着手:“那就给我呗。”
“给你干啥?” 张凌瞪了他一眼。
“擦擦汗呐。” 小米抹了把脸,“哎对了,张凌这一路上……”
张凌赶紧把手绢丢给小米:“谢谢了啊。” 小米拿着手绢擦汗,一脸得意。
“回头我再给你买一条去,比这好,走走走。” 张凌拽着陆展博往外走,生怕他再说出啥不该说的。
陈美嘉看着他们走远,转身往后院走,心里却像被猫抓似的,难受的。吕子乔看着她的背影,嘴角露出了得意的笑,却没注意到胡一菲和曾小贤在一旁交换了个无奈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