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石堡中小住了一夜,到第二日傍晚,云帆师徒和小红绳才告辞而去。
在姬家堡中,云帆竟意外地见到了云岚的胞弟姬南峰,时隔多年二人再次重逢相谈甚欢。在姬南峰的安排之下,打算将小鼻涕就带在身边,随他打理一些家族生意,这样一来也算是有了一个不错的归宿。
半边红日枕在碧波绿草之上,在这落霞晚照下,载着小红绳的灵羽渐渐地与夕阳重合。而在云层之上,一团红云般的巨大火鸟背上,千珠却是被云帆紧紧地揽在怀里。
“师父,我们这是在飞吗?”
千珠一开口,便灌入了满嘴劲风,不过以云帆的耳力,自是听得真切,这不禁让他又想起了自己的师父姬重玄。
“师父,你会飞吗?”
“还不会,不过本门自有御气飞行的法门......”
云帆与赵君如二人相约在苍穹城里会面,还不到两个时辰,云帆和小红绳就已经降落在了苍穹城外。
将灵羽放归山林,云帆便领着二人来到了城中的来福客栈。虽然在姬家堡中耽误了一天时间,但赵君如和宁儿二人,也就比云帆他们早来了还不到半日。
既然到了苍穹城,宁儿自然是要去拜访一下苍穹门。当初的兄弟三人,虽然天天和小结巴都失去了音信,但最叫宁儿放心不下的,反而却是年纪最小的小芋头。
当日将小芋头交给了那苍穹门的长老,不过只是无奈之举。一想到苍穹门传承的竟然是那种邪门功法,宁儿总感觉是将小芋头给推入了火坑。
第二日一早,云帆将千珠托付给了赵君如,便陪着宁儿一起往城外的苍穹山中行去。
苍穹山脉位于苍穹城的西北,山中有东西两座主峰,一曰苍山,一曰穹山,而苍穹门便坐落在两山之间的山梁之上。玉带一般的苍龙河水,绕过苍山在苍穹门的山门之前形成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湖泊。
沿着湖边而行,路过苍穹阁后再行七里,便到了苍穹门的山门之前。
山门前有弟子把守,云帆和宁儿依礼递上了拜帖,听说是要拜见姜海涛长老,那守门弟子稍露古怪,但还是转身报回了宗门。
时间不久,没想到随那弟子而来的竟然是苍穹门的当代门主毕麟,这毕麟不过百岁上下,却已是神通之境,与云帆在太山之巅倒也曾有过一面之缘。
“云帆老弟大驾光临,且随老哥哥入内奉茶。”
这苍穹门很少与修真门派相互来往,是以和云帆之间也就只是以修为来论辈分高低。毕麟倒是显得很是亲热,上来便挽住了云帆的手腕,招呼着宁儿一起进入了宗门。
进门登上百道石阶,首先见到的便是一个硕大广场,广场的中间则矗立着一个比武较技的石台。
此时台上正有两名年轻弟子在拳来脚往,而台下却是还有数名同门在那里围观,时不时地发出一两声喝彩。
绕过了广场后的大殿,穿过了两道月门,毕麟一直将云帆二人引领到了东厢的一座静院,这才着弟子前去烹水煎茶,三人便就在院中的一棵古松之下落坐。
和云帆二人摆了一会儿龙门大阵,待茶水奉上,毕麟挥退了门下弟子,这才切入了正题:“云帆老弟,你和程姑娘的来意我已知晓,只是怕要让你们兄妹失望了。”
云帆示意宁儿稍安勿躁,出声询问道:“毕门主可否说得明白一些,这其中到底出了什么变故?”
“变故倒是谈不上,只是在三年之前,姜师侄便离开了宗门游历,至今都还没有回来。”
这回宁儿是真的坐不住了,起身问道:“那他收下的那名关门弟子呢?”
“听说也是随他一起离开了。”
“你确定他们是离开了,而不是遭人暗算了吗?”
闻言,毕麟面露不愉地道:“程姑娘说话可要注意一些,当我苍穹门是什么地方?”
“嘿嘿......嘿!能创出那损人利己的功法,又能是什么好地方?”
一听此言,毕麟弹身而起,脸色数变之后,却又缓缓坐下,注视着宁儿道:“程姑娘,还请把话说清楚一些,我苍穹门的功法又有什么不妥?”
“我管你们的功法妥还是不妥,我只想知道我小弟现在到底是死是活?”
毕麟端起一杯茶水,却是久久都没有送入口中,半晌之后才又继续开口:“太山解禁之后,我又在上面值守了一年,一回到宗门就听说了姜师侄离宗外出,已经有两年未归。此事在我看来,修行到一定境界遇到瓶颈即便外出历练个三年五载,那也是平常之事。可今日听程姑娘的话中意思,这里面似乎还隐藏了一些老夫所不知道的事情。”
宁儿皱起眉头,也重新坐下道:“你真的不知?”
“知道什么?”
“那你可知道翟鸣鸾吗?”
毕麟脸色又是一变:“程姑娘如何会识得本门弃徒?”
宁儿冷笑一声道:“那好,我今天就给毕门主讲一个故事好了。有那么师兄弟三人,某日半夜相会在一家大车店中,不巧,那日姑娘我也正好在那家大车店里借宿......后来我杀了那翟鸣鸾后,因有要事须立即前往太山,便将小弟托付给了姜长老,也表明了自己的身份。毕门主,难道你就不觉得此事大有蹊跷吗?”
除了撇去赵君如也曾经参与过那日之事外,宁儿这故事讲得倒是再无其它遗漏。
不过她对翟鸣鸾兄弟三人那日的对话,倒是不曾与闻,对后来旗幡中发现的九星点苍剑和功法玉简,就更是一无所知。
故事讲完,毕麟却是再次陷入了沉默,云帆和宁儿也看得出来,这位苍穹门主的神情倒不像是在作伪,于是也不催促。
耐心等待了一会儿,毕麟却是起身对云帆二人施礼道:“我叫人给两位安排一间静室,且待我去调查清楚,此时必会给二位一个交代。”
毕麟走出没有几步,却又驻足背对二人道:“程姑娘,有一事老夫不得不澄清一下。我门中的功法虽算不得光明正大,但据老夫所知,却也从未强迫过任何一人。每一名转嫁修为的弟子都是本门前辈拯救的孤苦孩童,在入门之前就已经注定了此生命运。我苍穹门一共有六脉传人,每次主脉有弟子需要突破神通境界,便会在五脉中各选一名弟子。也只有是在经过他们同意之后,才会传授后续的先天功法加以培养,其实每人也就只需贡献一部分修为也就足够了,根本就不会有太大影响。”
武道难修,其实这也不失为一种权宜之计,若合宗门之力真能培养出来一名神通强者,这放在任何一家门派也都会不遗余力。
不过这在宁儿听来,却还是不以为然地道:“即便如此,我想他们在面临转嫁功力之时也不会心甘情愿吧,在这样的宗门里还有什么情义可言?”
“难道任凭那些孩童流浪街头,或是丧命与虎狼之口才算是姑娘口中的情义?何况转嫁了功力之后,还可以慢慢地修炼回来,宗门更是会赡养他们至终老。当年弈乙师叔若不是临时变卦,说不定也不会落得那般凄惨下场。”
云帆阻止了宁儿继续辩解,对毕麟拱拱手道:“毕门主见谅,我师妹并无置喙贵派行事的意思,至于我师妹的那名义弟,还请毕门主多费些心思,希望能查探到他的下落。”
“好说,老夫自会尽力,不过有关我苍穹门的一些隐情,也请二位代为保密,不要传将出去。”
“一定,一定,关于贵派的个中隐秘,吕某保证绝不会泄露给无关之人知晓。”
毕麟点头而去,他对云帆的承诺倒很是满意。若云帆说是绝不会让第四个人知晓,那他倒是要怀疑一下云帆的话是否可信。但云帆说是不让无关之人知晓,反而说明了云帆乃是心怀诚意,并非是敷衍之词。
一间静室之中,一个苍穹门弟子进来重新换过了茶水,又奉上了一些山中果品,直至小半日后,毕麟才再次出现在兄妹二人的面前。
毕麟才一进门,宁儿便已经起身相询:“毕门主,可有我小弟的消息?”
打发走了一旁侍候的门下弟子,毕麟关上静室的大门道:“诚如姑娘所料,姜师侄在得到了后续功法之后,一年之间便修为大进,这不禁引起了他师父的警觉。海涛的师父也就是我的师兄,唤作林北,他当年也曾转嫁过修为与我。林师兄深知,近几年主脉中并无将要突破的弟子,自然也就不会将后续功法传授给姜师侄,便责问了他几句。”
“那后来呢?”
“后来被姜师侄含混了过去,第二天就匆匆地离开了山门,林师兄也是有心回护弟子,这才向我隐瞒了姜师侄外出的详细缘由。”
“这么说来,那位林长老也不知我小弟去了哪里了?”
毕麟点了点头,宁儿颓然地看向云帆:“师兄,现在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