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梧山脉云雾缭绕,终年氤氲着神秘的气息。
在这片广袤山脉之中,田家赫然占据着三大顶级势力之一的显赫地位。
其府邸巍峨耸立,飞檐斗拱间尽显威严,平日里各方势力见了田家之人都要礼让三分,无人敢轻易招惹。
此刻,田家一处房间之中,气氛凝重得仿佛能拧出水来。
檀木熏香在青铜香炉中袅袅升起,却也驱散不了厅内的压抑。
一道充满怒意的暴喝骤然炸响。
“混账东西!”
只见主位之上,一名面容冷峻、眼神锐利如鹰的男子猛地起身,他身着暗纹锦袍,腰间玉佩在动作间轻轻晃动,却难掩周身散发的滔天怒意。
他右手狠狠拍向身旁的梨花木桌子,只听得“轰隆”一声巨响。
结实厚重的桌子在这雷霆万钧的掌力之下,瞬间四分五裂,木屑如雪花般纷飞,簌簌落在铺着地毯的地面上。
粉末状的碎渣更是弥漫在空气中,将周围的光线都遮蔽了几分。
其胸膛剧烈起伏,眼中燃烧着两簇近乎实质的怒火。
“我当初如何千叮万嘱?命你去问天圣殿,不过是让你以观礼之名探查虚实。”
“若对方底蕴深厚,便递上拜帖结个善缘——这般浅显的道理,三岁稚童都能明白!”
只见其忽然抓起案几上的青铜镇纸,猛地砸向墙壁,震得满室字画簌簌作响,“可你倒好!不仅没带回半分有用消息,还把人家得罪得彻彻底底!”
忽地压低声音,语气却更添森冷:“若是寻常小门小派,那也就罢了。但你可知,你招惹的究竟是何方神圣?”
话音未落,他突然一脚踢翻身侧的花架,青瓷碎裂声中,几株名贵兰花倾倒在地,残叶沾满泥土。
“这不是你在坊市与人争抢源石的闹剧,稍有不慎,整个田家都要万劫不复!”
那掌心下碎木飞溅的威严身影,正是苍梧山脉声名赫赫的田家家主田金阳。
岁月都并未在其脸上留下足迹的他,此刻却因震怒而扭曲成狰狞的沟壑。
他腰间象征家主身份的和田玉珏随着剧烈喘息轻轻摇晃,映得跪坐在破源钉上的田东阳面色如纸。
破源钉乃是神源大陆有人制作的专门破掉护体源气的一种兵器。
后面制作者发现并未有太多伤害,但是其钻心的疼痛确是让人无法忍受,于是后来便被人专门用来惩罚晚辈。
田东阳垂着头死死盯着父亲踏在青砖上的云纹皂靴,喉结艰难地滚动着。
烛火在父亲投下的阴影里明明灭灭,映得他青白的脸上忽明忽暗,额角冷汗顺着下颌线滴落在衣襟,洇出深色水痕。
指尖深深掐进掌心的疼痛也压不住心底翻涌的惧意,那些在问天圣殿时脱口而出的狂言,此刻像带刺的藤蔓般,将他死死缠住。
田东阳膝盖在破源钉上硌得生疼,却比不过喉间泛起的阵阵苦涩。
他强撑着抬头,声音里带着破罐破摔的倔强:“父亲,那问天圣殿不过是新冒头的小势力,山门连像样的护山大阵都没有......”
话音未落,瞥见父亲攥成铁拳的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后半句话顿时卡在喉咙里。
他慌忙低下头,盯着自己交握的颤抖双手,继续结结巴巴辩解:“风雨阁阁主何等身份?怎么会屈尊去给无名小派捧场?定是他们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
说到最后,声音细若蚊蝇,在寂静的房间里几乎消散。
田东阳偷瞄父亲骤然阴沉如墨的脸色,只见对方脖颈青筋暴起。
眼底翻涌的怒火仿佛要将他彻底焚烧,剩下的话瞬间被吓得吞回肚里,浑身僵硬得如同木雕。
田金阳额角青筋突突跳动,袖中扬起的手掌裹挟着劲风,眼看就要重重落在田东阳脸上。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轻柔却带着几分急切的声音骤然响起。
只见屏风后转出一道窈窕身影,华服上绣着的海棠花随着步伐轻轻摇曳,正是田东阳的母亲李诗诗。
她鬓间的珍珠步摇微微晃动,快步上前握住丈夫抬起的手臂,指尖轻柔地抚过他紧绷的手背,语气满是温柔的劝慰:“老爷,消消气。”
说着,她眼波流转,看向跪在地上脸色惨白的儿子,目光中满是心疼。
“东阳虽然行事莽撞了些,但他毕竟是你我二人生下的骨肉,你这一巴掌下去,他皮肉疼,我们的心也跟着揪得慌。”
她轻轻扯了扯田金阳的衣袖,朱唇微启,声音婉转:“不过是些小摩擦,哪算得上什么深仇大恨?”
“依我看,老爷不如挑些田家珍藏的宝物,再备上几封诚恳的书信,派人送到问天圣殿。礼多人不怪,想必那殿主也不会揪着这点小事不放。”
说话间,她用眼角余光瞥了眼田东阳,不着痕迹地冲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赶紧趁此机会脱身。
田金阳胸膛剧烈起伏的怒意渐渐平息,听着妻子温言软语的劝解,紧绷的下颌线终于松缓下来。
他抬手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重重叹了口气,声音里满是疲惫与无奈:“夫人说得在理。”
忽的,他神色一凛,像是想到什么般猛地抬头,目光扫过空荡荡的角落。
“这混小子!”
田金阳气得胡须乱颤,却又不好在夫人面前发作。
他转身负手踱步,靴底与青砖碰撞发出沉闷声响:“不行,此事关系重大,旁人去我终究不放心。明日一早,我亲自登门致歉!”
李诗诗望着丈夫紧绷的脊背,绣着金线的帕子无意识绞在指间。
轻声问道:“老爷,这新势力这么强大吗?还需要老爷你亲自上门道歉?”
房间内烛火摇曳,将她脸上的疑惑与不安映得忽明忽暗。
田金阳缓缓转过身,脸上满是凝重与忌惮。
他走到窗边,推开雕花窗棂,望着夜幕下苍梧山脉的沉沉暗影,良久才无奈地摇了摇头。
山间夜风卷着寒意灌进屋内,吹动他鬓角的发丝。
“夫人您有所不知,这问天圣殿可不是什么寻常新势力。”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几分沙哑,“它是当年名震苍梧山脉的太一圣地所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