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问天指尖捏着那枚印着银纹的黑信封,指腹轻轻摩挲过封蜡边缘。
蜡质微凉,带着风雨阁独有的沉静气息。他缓缓抬手,指甲顺着封蜡与信封的缝隙轻轻一挑。
“咔”的一声轻响,银纹封蜡便完整剥落,露出里面叠得整齐的素笺。
素笺是用极厚实的桑皮纸制成,触手带着细微的纤维感,纸上墨迹是浓黑的松烟墨,落笔时力透纸背,连墨色都透着几分庄重。
他将素笺缓缓展开,目光落在首行字迹上时,指尖下意识顿了顿。
那字迹清隽有力,每一笔都似经过深思熟虑,将中土神洲的势力格局清晰铺陈开来,竟无半分含糊。
笺上写得明白:中土神洲顶层势力,共分“五帝族、两世家、三圣宗”,合计十股超级力量。
这十股势力如同大陆的金字塔尖,根基深植千年,势力辐射四方,莫说寻常宗门不敢轻易招惹,便是各域的掌控者,见了他们的徽记也要礼让三分。
素笺旁还附了一行小字,墨迹稍淡,想来是后来添补的注解。
“此十力跺足,山河皆震;言出,四方莫敢不从。”
叶问天的目光顺着字迹往下移,最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五帝族”。
首当其冲的是东方帝族,位于东临域,笺上特意标注了“两分。”
原来这东方帝族分为“东曦堂”与“启明阁”。
东曦堂族中弟子多习枪法,枪出如旭日东升,势不可挡。
启明阁则专精阵法与占卜,据说阁中长老能观星象知祸福,每逢乱世,必会出世点拨世人。
紧接着是北宫帝族,位于北临域,如今叶问天两人便在北临域之中。
素笺上对北宫一族的描述极简,却字字重若千钧。
“踞北临域,族中多习寒系功法,性烈如冰,护短如命。”
他们的冰系功法更是厉害,指尖落处便能凝出三尺寒冰,曾有不开眼的人挑衅北宫边界,最终被北宫子弟以冰阵困在雪原,三日便冻成了冰雕,从此再无人敢踏足北境半步。
而后是南宫帝族。
与北宫的冷冽不同,南宫一族的记载满是烟火气。
“居南疆水乡,掌水运商道,族中子弟多善经营,亦通水术,多为水属性功法。”
笺上还画了个小小的船锚记号,想来是暗指南宫一族掌控着南临域水运命脉。
再往下看,便是西门帝族。
这一族的记载最是神秘,素笺上只写了“守西临域戈壁,司上古秘钥,族规森严,鲜少入世”。
叶问天微微蹙眉,他曾听郭武提过西域戈壁的传说。
那里有许多上古遗迹,藏着失传的功法与法器,却也布满了凶险的机关,而西门帝族便是这些遗迹的守护者。
据说西门族人一生只守在戈壁深处的“锁魂城”,除非遗迹遭遇危机,否则绝不会踏出城门半步。
也正因如此,世人对西门帝族的了解少之又少,只知道他们的徽记是一把刻着符文的钥匙。
五帝族的最后一族,并非人族,而是兽域的妖族。
素笺上对妖族的描述格外细致,墨迹也浓了几分。
“统兽域万妖,以血脉论尊卑,龙族为帝,虎族、狐族、狼族为尊,余族皆附之。”
笺边还画了三个小小的兽爪印记,分别代表吞天咆哮虎族、九尾狐族、啸月天狼族。
吞天咆哮虎族力大无穷,族中王者能化出百丈虎形,一声咆哮便能震碎山石。
九尾狐族精通幻术,最擅迷惑人心,据说顶级的狐族强者能将幻境造得与真实无异,让人永世困在其中。
啸月狼族能从月光中吸取能量,提升实力。
素笺上还特意提了一句。
“妖族与人族素有隔阂,却也井水不犯河水,唯独到了武道大会这等盛会,才会罕见地派出子弟参与。”
叶问天将素笺轻轻按在桌案上,指尖划过“五帝族”三个字,心中满是震撼。
他虽知中土神洲势力庞大,却没想到顶层势力竟如此错综复杂。
有镇守一方的守护者,有掌控商道的经营者,有守护秘宝的隐世者,还有统领万妖的异族,这些势力如同五根支柱,共同撑起了中土神洲的顶层格局,也难怪笺上会说“吼一吼整个大陆都要抖三抖”。
他深吸一口气,目光再次落回素笺,准备继续往下看那“两世家”与“三圣宗”的记载,指尖却不经意间触到了袖中的糖糕。
那点余温顺着指尖传来,让他想起还在临海栈等他的叶金,心中顿时多了几分沉稳。
摸清这些势力,不仅是为了自己,更是为了能带着叶金在这中土神洲安稳立足。
叶问天将素笺重新叠回方正的模样,指尖反复摩挲过最后一行关于御兽圣宗的记载,直到确认每个势力的脉络都清晰印在脑海,才将其小心翼翼地塞进贴身处的锦袋里。
锦袋绣着简单的云纹,是叶金前几日亲手缝的,此刻裹着素笺,倒像是把中土神洲的半壁局势都妥帖护在了怀中。
沉水香的烟气已淡了些,只剩细细一缕缠在桌角,混着窗外传来的铜铃声,让这静谧的内间多了几分离别的意味。
他抬手理了理衣襟,指尖触到袖中那包糖糕。
油纸已被体温烘得温热,糖霜的甜香透过纸缝隐隐渗出,勾得他想起叶金趴在窗边眼巴巴盼着的模样,心底顿时软了几分。
之前引他来的淡青襦裙侍女正立在廊下,见他出来,微微屈膝欠身,声音依旧清润如泉。
“公子已阅完秘册?若还有疑问,可随时告知。”
叶问天拱手回礼,语气平和。
“多谢姑娘,局势已明,无需多扰。”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今日叨扰,改日若有需,必再来登门。”
侍女微微颔首,侧身让出通路,指尖轻轻拢了拢裙摆。
“公子慢走,风雨阁随时欢迎。”
她没有多言,只静静立在廊下,看着叶问天的身影穿过雕花木门,直到那抹青衫彻底消失在廊尽头,才转身退回内间。
叶问天顺着青毡铺就的连廊往外走,两侧书架上的秘册在灯笼光下泛着暗棕的光,贴在封皮上的“秘”字封条似在无声诉说着过往的隐秘。
路过阁内正中的长桌时,他下意识瞥了眼那张北临域舆图。
朱砂标注的红点在灯下格外醒目,像是在提醒他前路仍有未知的凶险。
出了风雨阁的大门,海风迎面吹来,带着运河水汽的清凉,瞬间驱散了内间残留的沉水香气。
檐角的铜铃被风拂动,发出“叮——”的一声清响,像是在为他送行。
阁前石阶上的武者已散去大半,只剩两个背着剑的少年还在低声交谈,玄色剑鞘上的尘土在阳光下格外显眼。
叶问天没有停留,抬脚踏下石阶,青石板的凉意透过鞋底传来,让他愈发清醒。
很快叶问天不再犹豫,手指朝着虚空中轻轻一滑,只见空气瞬间撕裂,一股股空间风暴能量往外肆虐,而叶问天一步踏入其中。
临海栈内……
叶问天推开雕花木窗的瞬间,先闻见房内淡淡的熏香——那是临海栈特有的安神香,混着窗外飘进来的运河水汽,比风雨阁的沉水香多了几分柔和。
他刚跨过门槛,便见叶金正趴在窗边的矮凳上,手肘撑着窗沿,下巴搁在交叠的手背上,一双眼睛直勾勾盯着楼下的画舫。
就连他进门的动静都没察觉,唯有垂在身侧的指尖,还在跟着远处传来的琴音轻轻点着。
“还在看?”
叶问天的声音带着几分笑意,打破了房内的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