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靖南王妃还有心思每天都去看望两人,尝试安抚他们,然而收效甚微,哪怕心理上明白靖南王妃是抱着善意来的,但身体已经在那七天里形成了对所有外人的排斥,包括她的亲生母亲。
靖南王妃只得退让,吩咐所有下人尽量在维持两人生活质量地同时避免接触两人。
再往后,随着皇后和她背后的母族针对靖南王府的动作,靖南王妃也忙着联络各家的夫人,忙得连休息的时间都挤不出来多少,自然也抽不出多少心思来关心连青青。
这一忽视,连青青这边就又出了事儿。
收到消息的时候,靖南王妃刚送走一个联络了点感情的贵夫人,脸上的假笑都还没收起来。
这些以往她完全不放在眼里的人,如今居然也需要她陪笑才能给靖南王带来一点助力,对方还有可能完全不接她的话茬,毕竟靖南王府可是皇后母族明摆着要对付的对象,她们也得掂量掂量。
靖南王妃最近可谓是心力交瘁。
偏偏这时候后院还出了个大篓子。
——她的宝贝女儿把燕陵给捅了,还是下的死手。
当然,燕陵同时也捅了连青青,双方两败俱伤。
当时,给两人送饭的小丫鬟照例将东西规规整整地摆上餐桌,正想照旧退出房间,却突然闻到了一股非常浓烈的血腥气。
联想到京城里的各种神神鬼鬼的流言,加上她自己其实也没见过连青青和燕陵精神失常的模样,小丫鬟不知道哪里来的胆子,悄咪咪地往屋子里面瞥了一眼,正好看到连青青手里拿着一柄锋利的匕首,正一下又一下地往燕陵身上捅。
燕陵倒也不是没有反抗,他也摸到了两人缠斗时碰碎的瓷片作为武器,给连青青裸露在外的皮肤上留下了几条血痕,也试图抢夺连青青手中的匕首,但没能成功,只能看着发疯的连青青在他身上不断地开窟窿眼儿。
嘴里还念叨着什么。
“我要回去,我要回去当神女……”
“我是神女,不是凡人……”
“都怪你,如果没有你这个废物,我就还是神女……”
“快去死吧,你死了这场梦就能结束了……”
“清宁,清安,都要死……”
小丫鬟被她这疯疯癫癫的模样给吓得手里的东西全都打翻,连滚带爬地一边喊着“郡主发疯了”“九皇子要死了”之类的话就逃命似地跑出了屋子。
这丫鬟嗓门还不小,一路嚎过去,全靖南王府都第一时间知道了这边的动静。
等靖南王妃人到地方的时候,这场过于血腥的“家暴”已然接近尾声。
燕陵身上已经没有一块好肉,破破烂烂的锦衣上处处都是被利器切割后的痕迹,整个人像是刚从血池里捞上来,还滴滴答答地淌着血,遍布全身的伤口上散发着一点点浅红色的光点,似乎在缓慢修复他的伤势。
红色光点正是那半片凤血花的残余药力,如果没有这点残余药力吊着燕陵的命,光是这庞大的出血量就能直接要了他的命。
连青青也没好到哪儿去,一开始确实是她在单方面虐杀燕陵,但到了后面,或许是燕陵的惨状让她放松了警惕,猝不及防之下她居然被一个半死不活的燕陵给夺了匕首。
这会儿燕陵也想不起来上辈子为了连青青甘愿赴死的那种感情了,本来被绑定之后两人就产生了些许不和,感情出现裂痕是很正常的事情。
后来又被清宁公主折磨了七天七夜,两人的脑子都变得有点不正常。
产生了诸如“如果死去是不是就能回到上一世”“都怪对方,如果不是对方心有不甘他\/她就不会重生,也不用遭受这样惨无人道的折磨”,之类的想法。
最终,连青青先受不住心理上的煎熬,率先对燕陵动了手,然后在快要捅死燕陵的时候被对方夺刀反杀,现在也满身鲜血地躺在地上,生气不知。
不过燕陵都没死,连青青作为燕陵的绑定者,当然也还活着,她身上也还有一丁点残余的凤血花药力在吊着她的性命,让她坚持到了靖南王妃叫来太医治疗。
连山郡主和九皇子这对“爱侣”反目,互相捅了刀子,据说当时两人的血都从屋子里流到院子外了!
劲爆的消息瞬间引爆了全京城的舆论场,不过因为涉及皇家,所有人都没敢在明面上讨论,平时传小道消息也只用“那个”做代称,所有人都在等待皇帝的判决。
就算再不喜欢这个儿子,他都被外人给捅了,皇帝总要做点什么展示一下皇家的威严吧?
要不然人家还以为燕朝的皇室很好欺负呢,皇子都快被捅死了也没个动静。
皇帝当然不可能做那个被议论的窝囊废。
于是靖南王府就倒了大霉,才传了两代的异姓王称号被皇帝借着这个由头给薅了下来。
看在前代靖南王对燕朝的贡献,还有燕陵对连青青的那些“情意”,皇帝大发慈悲,没有把靖南王全家流放,只是收回了他所有的权力地位,顺便把靖南王府给抄了。
国库和皇帝的私库里都凭空多出了一笔巨款,大家都很满意。
除了靖南王夫妇,不对,现在应该是连氏夫妇。
靖南王府一倒,以前那些被连氏欺压的小妾们倒是重见了光明,能跑的,家里有人的都托了关系,带着自己的孩子往外跑。
有银子开道,外加皇帝皇后不知道为什么都只针对连氏夫妇,对其他人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些人都跑得很顺利。
没有家人的也在长年累月地被连氏折腾时和其他妾室建立了一定的共患难式友谊,人家跑的时候也不忘了拉她们一把。
总之,就在一夜之间,偌大的靖南王府居然就只剩下即将被赶出去的连氏夫妇和连青青以及燕陵四个主子。
下人们也都在抄家的士卒来的时候做鸟兽散,一个人影儿都没了。
你要是说,事到如今,不是还有连氏的娘家没倒吗?不能去求助连氏的娘家吗,哪怕只是给一点银子。
然而,连氏早就因为看不惯嫂子而跟娘家闹掰了,已经很久没有跟娘家有过来往,彼此之间比起陌生人更像是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