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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自渡前脚刚走,谢远山后脚就在城里找了一些南边和西边过来的百姓。

从他们那学了南地和北地的歌谣。

见天的带人到敌军附近拿着大喇叭唱,玩起了你追我跑的游戏。

西边的歌谣普遍豪放,一群大男人唱就唱了。

可南地吴侬软语哪是他们能学会的。

但谢远山可不管,你就说唱没唱出来,敌军能不能听懂吧。

敌军当然能听懂,之前被戚自渡连斩六将的士气还未聚起来,又被打散了。

可又正赶上第二次粮草被烧,士兵们见每日的伙食越来越少,越来越差。

又迟迟不见新的粮草过来,越发慌乱。

王、周两人又不是傻的,深知不能再等下去,很快便组织攻城。

谢远山又搬了几大箱纸上了城墙,每张纸上都画着四幅画。

分别是年迈的父母倚门盼归;

稚子踮着脚尖遥望远方的一对父子;

眼含情愁的女子默默垂泪;

最后一格更是犀利,画着恶霸欺凌一家子老弱妇孺的场景。

总有一幅画能戳中人的内心。

这些都是谢远山让城里那些读书人画的,这些人按照现代的话来说,是一群愤青。

坚定地认为王、周是叛贼,郭将军代表的大周才是正统。

几乎用了毕生所学来画这些画,那叫一个栩栩如生。

谢远山又连夜召集城里的工匠,将这些画雕刻出来,印出的画稿不计其数。

待敌军攻城时,他一边让人唱着歌谣,一边让人把这些画掷向敌军。

士兵大多不识字,却能看懂画中之意。

哪怕将领们厉声呵斥不许看,但总不能蒙住他们的眼睛,还是有不少人看见。

敌军攻城的劲头,瞬间泄了大半,再加上底下的士兵吃不饱,几次进攻都不了了之。

谢远山却没停止动作,又盯上了敌军的内部矛盾。

王氏势大,兵马占大半,驻扎在东南两侧;周显兵力弱,只驻扎在西侧。

谢远山几经挑拨,一会说周显保存兵力,不愿出力;

一会说城里的人能从北门出去劫粮道,导致他们没饭吃都是王氏的错。

王氏兵多,就应该多派一些人去守北门......

这招虽老套,奈何人性如此,在遇到挫折时,总是习惯把错误怪到别人身上。

王晏和周显尚能克制,维持表面的和谐,但下面的人却不能。

尤其是饿肚子的士兵。

当下面打成一片时,上面再粉饰太平也无用。

自此联军的士气不仅一落千丈,两方还隐隐有敌视之意。

这样的军队,绝不可能破釜沉舟!

......

城外,李嵩也再和陆雪讲这些事,末了拍着她的肩膀。

“当初我就看好你和谢远山,事实证明,本将的眼光不错,哈哈......”

一想到是自己把戚自渡推荐到郭将军面前的,他就止不住地得意。

吴顺立在一旁,目光在两人身上打转,有些纠结。

其实,李总指挥使也是一个好上司,真的,很难选啊!

陆雪也跟着笑,真好。

谢远山即使不能成为疯子将军,也是一个很厉害的人。

并没有因为她的存在而变得寂寂无名。

“咳,咳咳。”笑着笑着,她嗓子有些发痒,忍不住咳了两声。

“自渡啊,你这是生病了,年轻人,还是应该多注意身体,身体好才是本钱。”

李嵩关切地看过来,声音温和,如同一个和蔼的长辈一般。

陆雪喝了口桌子上的温水,感觉好多了。

“谢将军关心,末将没事,大将军可有下一步指示?”

她也觉得奇怪。

按理说,空间装得太满,她撑得慌正常,可头晕,鼻子不通气,咳嗽就不太正常了吧。

难不成她真的生病了?

戚泽立在一旁,摸了摸腰间的荷包。

那里面是准备好的迷药,实在不行他只能铤而走险了。

“有,敌军想退可以,但不留下点东西可不行!”

李嵩摸了一把因好久没打理而变得凌乱的美须,“咱们等消息就是。”

正午时分,敌军终于发现不对。

两万人马回援临河镇,就算粮草没运回来,也不能一点消息都没有。

随着敌军的一路斥候离去,李嵩率领八千轻骑压至繁阳城附近。

陆雪和睚眦混在其中,城内隐藏的重甲骑兵也在城门口列阵。

申时初,联军得知大势已去,一边派人警戒,一边拔营。

军令如山,却压不住军心溃散,原本规整的营垒乱得不成样子,士兵们慌不择路地拆卸帐篷;

负责警戒的锐卒虽列阵在前,却也个个面露迷茫,止不住地张望中军的动向。

趁此机会,重骑兵率先冲出,直插入周显军中,一番冲杀后迅速撤回城。

这边刚结束,李嵩的轻骑也迅速行动,杀向王氏所围困的东城门。

能杀多少人不重要,只有一个目的,捣乱。

刚收拾好的辎重被冲得七零八落,亦有不少东西被火箭引燃,不得不再次收拾。

城内的守军也不再被动防守,配合轻骑行动。

王氏不得已,派去警戒的士兵也越来越多,拔营的速度越发缓慢。

如此反复几次,周显那边却是损兵折将,王氏这边则是毁了不少辎重。

周显曾派人到王氏求援。

可王氏这边被轻骑和城内守军盯着,想要保证拔营的时间,警戒的人一点都撤不得,自是拒绝。

两边的嫌隙更深。

周显兵少,拔营速度也快,竟不等王氏,先一步离开。

李嵩暗骂一声“傻子”,调转马头直接追上周显。

重骑紧随其后,一方“切割”,一方“灭口”,生生留下三万敌军。

王晏于大帐中怒骂,再也维持不住世家气度,“匹夫!不长脑子的匹夫!”

若是两方一同撤军,损失绝不会如此之大!

那可是三万人,三万!

周显也心痛得不行,他本就是最弱的一方。

当初若不是王晏说他只要出兵,粮草全由王氏负责,他是吃饱了撑的才会出兵。

守着天险,待在关中四州,谁又能奈何得了他。

如今倒好,第一大将兀颜骨战死不说,又损失了好几万兵马,真是得不偿失!

不对,他得赶紧把北路的人调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