驿站,朝廷枢网之核心节点!
其承担官府文书,军情急报的接力传递,亦是过往官员食宿之所!
乱世之时,纵使生灵涂炭,百业凋零,可整座大夏的道路与驿站却是甚为完善!
只因行兵运粮皆要修缮道路,甚至开山凿壁也无可厚非!
而为了传递军报,五十里一设的急递铺更是遍及大夏十三州,甚至山路不便之所,三十里便留有一间!
天下初定之时,大夏朝堂本想进行裁撤,可那位开国圣君却是留下一句,
“天下已定,少的军报,却是多了家书... ...”
金口玉言,大夏万千急递铺便成了民用的小驿站,更是让那万金家书便捷的送到亲人手中... ...
然,今日陵王府东侧,行走货物包裹的角门处,两名一袭灰麻短靠的驿卒挑着口笨重的冰鉴缓缓走来!
门口当值执事见此,瞥了眼冰鉴自大椅上缓缓站起,
“用冰鉴覆着,是何东西,这般精贵?”
待见两名驿卒含笑躬身,谄媚道:
“小的也不知啊,这今早这物件便送到了急递铺,上面还书写“王妃受用”的字样,小的自是不敢怠慢,这不早早便赶过来了么?”
当值执事闻言,立刻打消盗洞的心思,抬手扶在冰鉴之上顿感一阵冷意袭来,继而不以为意,指了指门内空地,
“放哪里吧,小心些,里面定是荆南山孝敬的珍品,墩坏了,扒了你的皮!”
耀武扬威的一番训斥,两名驿卒立刻步入门中麻利的卸下冰鉴!
瞬息,三人擦肩!
当值执事眉头一皱,猛然回身,皮笑肉不笑道:
“你们两个愣头怎么瞧着面生呢?”
一句言语,顿时惹来两名驿卒心神一颤,甚至在侧一名驿卒下意识的摸向后腰!
然,在旁略微年长驿卒立刻侧身用扁担抽了下前者,继而回身自怀中取来七八枚铜板恭敬的放入大椅旁的木匣内,讪笑道:
“穷棒子,执事大人莫怪啊... ...”
耳中听得铜板碰撞的脆响,一丝畅然立刻涌入心头,当值执事腆着胸脯,傲然冷哼道:
“本大人自身瞧不得你们那几枚臭铜板,可这规矩还是要的!”
“滚吧... ...”
话音方落!
两名驿卒便感恩戴德,作揖离去... ...
瞧着二人消失的身影,当值执事眼珠一转,抬手唤过两名杂役,
“记住这是本大人亲自去驿站为王妃搬回的,晓得么?”
两名杂役闻言,立刻齐齐颔首!
街尾方才转过,两名驿卒毫无异样,甚至还在街边买下四笼包子,一边前行一边吞咽!
直至进入一处闹市,步入一间酒肆,穿过后门,周身早已变了模样!
劲装斗笠,腰插开山刃,翻身上马,直奔城门!
稍时!
两名汉子回身瞧着陵州城三个字,立刻放出笼中渡鸦,相视一阵大笑,继而策马而去... ...
与此同时,观湖亭阁处!
当值执事疾步而来,擦着额上汗水,谄媚道:
“禀王妃,今早荆南山又送来珍品了,小人这不紧赶着便与王妃取来了!”
绝色之下,绣眉紧蹙,额间尽是忧愁之态!
真可谓萧娘脸薄难胜泪,桃叶眉尖易觉愁!
然,如此之下,却是有一番别样风情... ...
一句言语打断愁思,待见陵王妃往日的凌厉尽数消散,略显疲惫的微微颔首!
贴身侍女瞧着身前谄媚之态,俏面满是嫌弃,踱步来到冰鉴之前,瞧着其上大漆紫铜的样式,眸中异色一闪!
随即心头燃起三分小心,
“砰... ...”
“砰... ...”
“砰... ...”
“砰... ...”
四只瑞兽插销崩开,尺余盖住骤然一松,只见夏中一抹清爽寒气自口沿四散!
侍女解开盖子,打眼瞧看,却见上方一本折子,着手拾来,翻开一览!
只是上面并非礼单详细,而是两行斑驳血字... ...
刹那间,侍女俏脸血色尽失,眸中布满惊恐,身子当即便直挺挺的僵在原地!
“绿雪大人... ...”
一声轻呼将侍女心神拉回,待目光重新落在血字之上,泛白的指头不停颤抖,下意识侧头看向亭阁中的忧愁绝色!
霎时间,凌王妃见到前者惨白面容与其惊恐神情,一丝不祥于心头涌现,身形一闪,瞬息来到冰鉴之前!
待夺过侍女手中血字折子,举目上观,只见其上言语直白且粗鄙,
“杀他之前,我先将这杂碎扇了!”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这些下水自是要还与王妃的!”
“临刑之日,我还要将其脱光游街,让这杂碎欢快的下地狱,李二郎!!!”
夏丽风和,却是眼前一暗,颤抖的手掌探入冰鉴之中,几经拨弄,便是瞧得一副整齐的下水!
瞬息间,凌王妃神情呆滞,手中血折掉落地上,踉跄之下立刻让侍女扶住!
转而侧身望向西侧,口中低喃,
“我...我的儿啊... ...”
“噗... ...”
一口殷红喷出,身子顺势一软,摊在侍女怀中... ...
陵州城内,街头巷尾,贩夫走卒,今日最为热切的话题便是陛下要大义灭亲,诛杀二公子姒湛!
而不胫而走的小道消息则是,
“你晓得不,北地安宁郡公未待行刑,便闯入牢狱将二公子给扇了... ...”
“俺可听说,安宁郡公还把割下来的下水送到王妃面前呢... ...”
“哎...听说王妃都...都气吐血了呢... ...”
“扇...扇的好,真解气... ...”
“哎...怕是又要打仗喽... ...”
“... ...”
——
皓月当空,虫鸣不绝!
凌王妃缓步走入书房,望着大案后波澜不惊的面容,怔怔出神!
数息后,陵王轻舒口气,放下手中朱笔,直至见前者满头银丝,嘴角不由抽动,便是目光也有一丝闪躲之意!
人算不如天算,谁人能算得少年是个混不吝!
然,事已至此,多言无用... ...
四目相视,凌王妃面无表情,眸中略显空洞,却是盈盈一礼,便如当年茶苑初见一般... ...